「他跟我提过,有一回学校打电话来,说你发生车祸在急救急需捐血,而且你的血型十分罕见,就是那一次老顽童发现你不是他亲生的,后来才知道,你母亲在和他结婚后还一直和旧情人有来往。
「刚开始他选择原谅,也努力的爱屋及乌把你当成亲生的,可你母亲并没有断了和旧情人的来往,在有一次亲眼撞见她外遇,他终于狠下心把你们送到国外。
「他曾很感叹的对我说:『 有人说,真正爱上一个人就有无与伦比的宽容和雅量,可御春,爱一个人爱到狂了、疯了,根本做不到!我和于月的妈就是这样,也或许是,她没有爱过我吧?所以她看不见我的伤、我的痛……』 」
于月沉默不语。其实他也发现过母亲和一位医生走得很近,他们搬到美国后的某日,母亲有天忽然穿了一身黑,带着他去参加那位医生的丧礼,打从那之后,母亲的身体变得更差,不久后也走了。
「即使知道了妻子的外遇,老顽童还是爱她。他对她,较之对我们母女,根本无法比,这也是他去找我、要接我回去,我根本不领情的原因,我甚至还拿扫帚赶过他,不接受他的接济,更威胁他,如果他敢对外说我是他女儿什么的,我就离开育幼院让他再也找不到我!
「到了高中,我找到了一份到酒店洗碗打扫的工作让他知道了,他气得跑来找我,把我狠狠的训了一顿!
「后来我们彻夜长谈,他几乎是乞求的请我答应接受他为人父的一些弥补,让他偶尔可以看看我,我答应他的要求,同时也开出了条件--我不会认祖归宗,不会改姓氏,更不会喊他爸爸,因为我连妈妈都不曾喊过,我为什么要喊一个从来不曾爱过妈妈的男人爸爸?!」想到老顽童那时的受伤表情,她的心还是有些酸。
她必须公平的说,虽然她并不是在他的期待下出生的,可他真的很努力的在修补生疏的父女关系。可那时候她真的不能原谅一个为了外遇的老婆而迟疑着不敢把女儿接回家的父亲。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盼望过,有一天她不知生死、何方人氏的父亲会来接她,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从失望到绝望,努力的说服自己,没有父母也没哈了不起。
就在她放弃的时候,他出现了,然后告诉她,他早就知道了她在哪却不来接她的原因……
那种受伤的感觉,比起知道他死了还痛!
「我曾经为自己的母亲心疼、咸到不值的恨你母亲,可渐渐长大之后、我明白了,其实感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只有爱或不爱。「你的母亲无法忘记旧情人,她没错;老顽童专情于自己的妻子,他也没错;而我的母亲憧憬着一份遥不可及的梦,也不能说她错了、也许,他们同样都是可怜人,在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或者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他们都有我们无法想像的遗憾。」
于月叹了口气。「御春,妳长得和妳母亲十分像、大概只有那两道有些霸气的眉像他。」
他看到了画室里的那张画了?「听育幼院的院长说,我妈在生下我短暂的清醒时,不断的抚着我的眉说:『 小丫头的五官中,最漂亮的就数眉毛了,像她爸爸呢……』 」
那样深情的女人,也怪不得概春无法原谅她父亲。「妳和父亲他曾有什么样的约定?」方才她在记者会上提过。
「在老顽童生前最后几次到我住所吃『 免费饭』 时、有一回,他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忽然问我想交什么样的男友?我说:『 像我这样的女人,我要的男人绝对不是那种只陪我谈一场轰轰烈烈恋爱的伴,而是那种为了我可以舍弃一切,永远把我放在第一顺位的男人!荫」
她向于月细纽诉说起那段回忆--
于鸿扬吐糟的道:「丫头,男人是绝对自私的、他们不会知道把任何人放在第一位,除了他自己。」
「那好,反正我也不是那种非得要有男人才活得下去的女人。」
他笑着说:「哈哈哈……丫头,那是因为妳没真的爱过,女人和男人不同,真的动心了,很多在未遇到爱情时的信誓旦旦都会忘得一乾二净。」
「老顽童,你这是逆向的在激励我呢!」
「哈哈哈……我只要妳幸福。」
「在没有找到可以让出第一的位置给我的男人前,我才不会昏头呢!」
「那么,假使有个男人让出了第一,妳打算怎么样?」
「他让出第一的位置并不吃亏,因为……我也会这样。」
老顽童忽然又天外来了一笔,「那个位置可不可以试着留给于月?」
「你有病吗?且不说我留不留,他大概也把我当成你的情妇看,你知道他要真的喜欢我,得承受多少的压力吗?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会舍弃康庄大道不走,选择得披荆斩棘且崎岖难行的山路。」
「那也就是他真的爱上了,那就符合了妳所谓的--为了妳可以舍弃一切,永远把妳放在第一顺位的男人。」
「不想理你了!无聊!」
老顽童笑了。「丫头,如果有那么一天,于月通过了考验,答应我,试着去爱他。」他那时只顾着笑,根本没注意到她脸上可疑的红晕。
冯御春一笑,看着于月接着说:「当初我没有承诺他,是因为我、心里泛着酸,到头来他爱的还是你的母亲,因为即使你是你母亲背叛他的证据,你身上还是流着一半你母亲的血。」
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没有想过,感情这玩意儿也是会「潜移默化」的。
在她和老顽童见面的时间,他常提到于月,早在于月知道她之前,她就看过他的相片,听过他许多事,包含他在事业上的丰功伟业。
是老顽童那预约似的玩笑话,将这份欣赏化成了行动。
于月疑惑的问:「既然妳当时没有答应老顽童,何以有后来的『 要求同居』 之举?」现在怎么想都觉得……很可疑!
「于月,我想……这个也没什么好讨论的嘛,哈哈!同居愉快才重要。」 打死也不能说,他被设计了。
打马虎眼!他还注意到她脸上可疑的红晕,她一定心里有鬼,难道说她对他早就有「预谋」?忍不住有点愉快!
清了清喉咙,冯御春赶紧转移话题,「你……恨你母亲吗?」
他摇了摇头?「人都走了那么久,无从恨起,只是对我父亲有些抱歉,长大后再见到他,我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
「他活着的时候,我知道他很渴望我能唤他一句『 爸爸』 ,可我从来没有满足过他。」冯御春想起他老是耍宝的想要逗她开心,却弄巧成拙的使她火冒三丈的点滴。「其实当我看到他的遗嘱时,我的心里是很不快的,因为他摆明是要把我和你凑在一块!狡猾的家伙?」她不太认真的笑骂道,有点口是心非的嫌疑。
「我想他是故意把碧海晴天留给妳的,因为他知道我对接下他的公司一点兴趣也没有,可这楝别墅对我而言却有不同的意义,他让我们两人一交手,彼此的交集互动自然多了,才有可能发现对方的优点。
「对了,为什么妳的口之斗鉴定最后才拿出来?」
「一开始就让你知道,我还怎么玩?那就什么考验也没了。而且,老顽童知道你母亲在你心中是最完美的女人,他也不想让你知道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