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看我一下,”他敲敲桌面,“你真的一点也没有喜欢我的感觉吗?”
她喝下一大口红酒,大力颔首,“有啊!我还在想,哪天应该和你结拜一下,互相关照,我月底捉襟肘见时,麻烦你请我吃顿饭,不用在高档餐厅,路边摊也行,我很好打发的。你要是不开心,我可以说冷笑话给你听,你要是想和哪个已经乏味的女人切断,我可以冒充你的新欢,做你的挡箭牌,我们这种双人组很不错吧?”
“……”林启圣眉头抽动一下,无奈地看着她,“多久没和陈绍凡见面了?还在想着他?”
她喝下剩余的红酒,脸颊开始泛红。“这和你无关唷。”
“咦?你不是才想和我结拜?结拜的双方应该无所不谈、无所忌讳吧?”他揶揄她道。
“你说得很对,那还是别结拜好了,就当酒肉朋友也行。”
“你——”
“阿姨。”
熟悉的叫唤在耳边响起,她震了一下,往走道方向探去,小男生就站在眼前,满脸笑嘻嘻,一身正式的外出装扮,头发梳理整洁,状况相当良好,她一阵激动,紧紧搂抱住他,小男生在她耳边悄悄说:“阿姨,我很想念你。”
“我也很想你。你怎么来了?”她小声问。
“妈妈带我来吃饭,”小男生指向餐厅一隅道。
她望过去,亮眼的成太太远远地朝她欠身致意,她微笑回礼。
“凯强,你看起来很好啊!阿姨放心了。”她摸摸他的刺猬头。
“胡子爸爸搬出去了。”小男生忽然道,警戒地瞥了林启圣一眼,低声凑近她问:“阿姨,你不喜欢爸爸了吗?”
“晤……”她低下眼睫,难以回覆。
“你和帅哥吃饭,爸爸会不高兴的。”小男生认真地提醒。
“只是吃饭,没做什么,好朋友可以一起吃饭啊。”她勉强答道。
“我不喜欢帅哥,阿姨,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叫妈妈请你,你不用和帅哥吃饭也可以打包回家。”
她差点失笑,顶着酸酸的鼻子耐心解释,“我现在不打包了,我其实也不顶爱出来吃饭,我只是不用照顾你了,晚上变有空了,偶尔和朋友聚聚而已。”
“凯强——”成太太挥手招呼孩子过去。
“妈妈在叫你了,快去吧!有空打电话给我。”她在小男生前额吻了一下。小男生踌躇地看她一眼,低下头慢慢定回母亲身边。
她视线移回空盘,食欲全无,耳边重复回荡着小男生的话——陈绍凡也搬出成家了。
从她离开成家,找到新住处这段期间,陈绍凡没再找过她,连通电话也没有。她努力适应新的生活模式,努力抹去心头的牵挂,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不敢问也不敢确信的事实,被小男生的一番天真话语掀开了一角,让她不得不去思索,这段关系是否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茵茵,没事吧?”林圣启拍拍她的手。
“没事。”她挤出一个无恙的表情,“我吃饱了,回去吧!”
“需不需要打包一份回家?”他体贴地问。“谢了,不必。”
林启圣并不知道,最近她清瘦许多,就是因为每天面对空荡荡一宣的周边,她再也提不起食欲,常常吐司牛奶饼干泡面打发了事,只有在外头对着朋友说话,她才能提振起精神,正常吃喝,所以即使打包回去,那些食物不免遭到冷落丢弃的命运。
走出餐厅门口,她一阵晕眩,方才喝的红酒似乎起了作用,她边跟着他走向停车处,边往手袋里翻寻。
靠近车边,她终于掏出了烟和打火机,凑近嘴边正要点上,林启圣扶了她手肘一把,狐疑道:“你怎么搞的站也站不稳?不是醉了吧?拜托,“我们只喝了红酒耶。”
她吐了口烟,傍着他站好。“不要紧,一会就好,什么都得去习惯。”
她也许将会慢慢习惯喝酒,那么除了烟这位老友,她又多了酒这位良伴,一个人的生活并不算难捱。
“说得好,你怎么不来习惯我做你男朋友?”林启圣搂了搂她的肩。
她皱皱鼻子,“拜托,那种感觉很像乱伦好不好!”
她正要抽上第二口烟,眨眼问身旁的林启圣不明所以地往引擎盖载倒,还摸不着头绪,一个身影朝林启圣欺上去,左右饱以老拳,她惊愕得张口结舌,烟蒂掉落地,神识立即清醒。
她冲过去试图分开纠结一团的两个男人,慌忙大喝:“陈绍凡你干什么?”
“我告诉过你,只要你跟他走我就海扁他一顿,你忘了吗?”陈绍凡掐住身下男人的喉口,抽空回答她。
“谁跟他走了?你有毛病啊?”她揪住他的袖管阻止他行凶,陈绍凡听而不闻,回头继续严惩对胡茵茵动手动脚的男人;林启圣不甘示弱,也回手紧扼住陈绍凡的脖子。
“别打了,再打我就烧毁这个停车场!”她开启打火机,对准地上的摊漏油。
这个恫吓很有效,两个男人瞬时僵化成木偶,一齐看向她。
晚风习习,从敞开的车窗透进车厢,拂得她精神抖擞,也拂得她一身恼火,她一路上盘胸绷脸,咬牙瞪着他。
“你不能怪我,那小鬼打电话给我时又没说清楚,反正我早看那家伙不顺眼,早晚都要揍他一次。”他理所当然地辩白。
“你这人——我真要跟他走,你打死他也没用!”
“所以我手下留情了啊!”
“……”她懊恼地捧着头,再也不想和他讨论下去。
陈绍凡专注开着车,似乎不打算加以哄慰,车子开向陌生的地带,她逐渐迷惑起来,张望着两侧井然有序的街景。
她判断这里是个新开发的住宅区域,位在市区边陲,不很热闹,道路规划良好,行人稀少。
车子滑向一处路边停车格,他下了车,绕到右手边将她拖下车。
“去哪里?”她踉跄着地,被他有力的粗腕拖着走。
“看!”他指着一栋即将完工的住宅大楼,外观是素雅的灰白相间色调,每一户都有个金属雕花栏千小阳台,夜晚虽看不很清楚细部,但感觉得出整体结构简单低调的美。
“看什么?”
“看我们的家啊!在四楼,虽然楼层矮了点,不能跳望市区夜景,不过还好背后有块保护绿地,可以有免费的芬多精环绕,而且万一停电了,也不必爬太高。”他眉飞色舞地说着。
“我们?”她傻眼地仰望尚未有灯光闪烁的大楼。
“当然是我们啊!”他环住她的肩,“这阵子我都在这里监工,早晚都忙,所以没空去找你。这是我学长设计的作品,虽然交通远了点、偏僻了点,可是比起市区便宜了好几倍。没办法,我现在只买得起这里的小房子,不过我跟你保证,以后一定可以把老家买回来,让你住大房子。”
“你——什么时候买的?”她清了清喉咙,讶异得快说不出话。
前两个月订下来的。”他屈指算算,“对不起没告诉你,我把所有的积蓄都投在这栋房子了,所以没办让你轻松一点生活。我盘算过,我们还是得先有个小小的家,才有根据地往更大的目标前进,再说,我们总有一天要离开成家的啊。”
她定定凝视他,略带严肃,“陈先生,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啊?”
“唔——”跟珠朝上游移,“还有一件,”他捧住她的脸蛋,重重吻了她的唇一下,抵着她的额说:“协会的竞图,我入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