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伤得很重?”
她点点头。“医生说颅内出血,开刀有危险,不开刀有可能半身不遂。”
“对方要求赔偿多少?”
“一百万。”
“如果对方真的半身不遂的话,这要求并不过份。”
“但是是他来撞我弟的,我们也是受害者,为什么只要我们负起责任?”她很不服气。
“因为没有证据,而且对方又伤得又比较重。”易子赦一针见血的说,一顿后又挑唇道:“不过证据这种东西是可以伪造的。”
“伪造?”她呆愣了一下,眼底蓦然出现一抹希望。
“不过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做的好,否则只会罪加一等,无辜也会变成有罪。”
孟芊苹瞬间颓丧下来,绝望的泪水差点又要决堤而出。她到底该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
“为了救你弟弟,你是不是什么事都愿意做?”易子赦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问。
她眨了眨眼,因绝望的情绪太过浓烈,一时之间没听清楚他的话。“什么?”她哑声问道。
“我问你是不是为了救你弟弟,什么事都愿意做?”
她毫不犹豫的立刻用力点头。“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好,那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么,孟芊苹还是用力的点头。
她和妈妈已经求助无门了,如果这个人——不管他是绑匪还是骗子,都无所谓,只要他肯帮他们家度过这次难关的话,她愿意一辈子为他做牛做马以报答他的恩情。
“你结婚了吗?”
“啊?”她眨了眨眼,被这意料之外的问题问得一愣一愣的。
“你结婚了吗?”他再问一次。
虽然莫名其妙,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老实回答,“没有。”
“有男朋友吗?”
“没有。”
“今年几岁?”
“二十六。”
“为什么二十六岁的你会没有男朋友?”
“我没时间。”
“没时间是什么意思?”
“我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
“唯一?你不是有个弟弟?你爸妈呢?”
“我弟弟还是个学生,我爸爸已经过世了,妈妈在七年多前因为工作意外失去了右手。”
“七年多前?那爸爸过世几年了?”
“十年。”
易子赦忍不住皱紧眉头。所以她在七年多前,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时候,就成为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了?以她这么娇小瘦弱的身躯能支撑着一个家的生计?真是难以置信。
他沉默的注视让孟芊苹坐立难安、不知所措。他为什么不发一语的看着她,是怀疑她没有老实回答他的问题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她忍不住的开口强调,很担心他不相信她而不想帮她了。
“我没说不相信。”
那他是不是该说些什么,而不要这样一直沉默不语的看着她,他难道看不出来等待和紧张就像无形的两只手掐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吗?
“只要你愿意借我一百万,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她按捺不住的急急开口向他保证。
“真的什么都愿意做?”他目光锐利的看着她问道。
孟芊苹用力的点头,脸上表情坚定不移。
“好。”他点头,然后问道:“你家住在哪里?”
她立刻说出家里的住址。
“我叫易子赦。”他告诉她,同时发动引擎上路。“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钟了,我怕我们两个脑袋都不够清楚,所以我先送你回家,明天再去找你。给我你的名字和手机号码?”
“我叫孟芊苹,我……没有手机。”
“……”
第二章
紧握着易子赦丢给她用的手机,孟芊苹情绪紧绷,一夜没睡。
她很担心昨晚所发生的事其实是一场梦,一觉醒来后一切成空,所以她完全不敢眯眼睡觉,连打个盹都不敢。
她低头看了一眼仍握在手中的手机,确定它是真实的存在着后,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动作,一个晚上下来她做了不下一百次,但即使如此,她依然无法真正的松懈下来,相信自己能突然转运,遇见一个愿意对她伸出援手的人,即使这个人是有条件的对她伸出援手也一样。
可是这一切都是真的对不对?
再度低头看着握在手中的手机,这是一支设计精致,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手机,薄型、轻巧,还有触碰萤幕的功能,她昨晚刚拿到时,还让他花了好些时间教她怎么使用。
他,易子赦,一个差点开车撞到她,一开始让她觉得像个流氓,后来却变成善心人士的男人。
说真的,她已经记不得他的长相了,因为昨晚的她实在是太慌乱、紧张和恐惧,只记得他很凶,声音很大,还有一双看起来很凶猛的眼睛。
不过她却很清楚的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
他说:“你是不是为了救你弟弟,什么事都愿意做?”
还说:“我先送你回家,明天再去找你。”
光是这两句话,就可以推测出他应该有意愿帮她,对不对?不管随之而来的交换条件是什么,最重要的是只要他愿意借她一百万疏困,解决当前的难题就够了。
他应该会打电话来和她连络吧?
他应该不会欺骗她吧?
应该不会才对,如果他要骗她,又何需将他的手机交给她,而且还给她承诺说要来找她,这样做他能得到什么好处,根本什么都没有。所以她只要确定昨晚所发生的一切不是一场梦就行了,只要确定被她握在手中的手机是真的,而且还在她手中就行了。
现在她只要等他打电话过来,等手机响起。
将手机握紧贴在心口上,她耐心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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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都已过了中午十二点,孟芊苹紧握在手中的手机却始终没有响起来过,她的脸色因近日的操烦与一夜未睡而显得憔悴苍白。
家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妈妈又出门去求人了,即使她因为等不到电话而心情不好,口气恶劣的和她吵了一架,要她不要再去求那些没血没泪的远房亲戚、朋友邻居,妈妈还是去了。
至于士彦,自从昨天下午突然说要休学而和她大吵一架离家出走之后,就一夜没有回来。
他们家过去虽穷,却穷得有志气,穷得很团结,穷得很和乐,可是现在却像一盘散沙,三个人分散在三个地方,心思各异,而且全走往不同的方向。
孟芊苹转头看着屋里望眼可及的一景一物,破旧的沙发、老旧的家具、褪色的窗帘,还有坏到从彩色变黑白的电视机和旧型的卡带式收音机……
这些东西虽然都是又破又旧又落伍的,但却是他们一家三口最引以为傲、最温暖、温馨、母慈子孝、姊弟情深的家,可是现在……今后,他们还能够重新拥有那一切吗?
视线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她伸手抹了下眼睛,硬是将眼眶里才刚溢出的泪水擦掉。
哭能解决事情呀?
她记得有人这么对她说过,是谁呢?
对了,是昨晚那个言而无信的流氓先生易子赦说的。他明明承诺说今天会来找她,结果却没来,那个骗子、流氓、言而无信的——
“铃铃……”手中的手机突然间震动的响了起来,吓了她一大跳。
“喂喂喂?”她手忙脚乱的急忙将手机拿到耳边,喂了好几声才想到她还没按下接听的功能,又急忙慌乱的找到接听的按钮,迅速的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