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最懂,既然她是人家的嫂子,不尽尽嫂子的义务,就太说不过去了是吧?于是这一晚在客栈用过晚膳后,她跑到楚璇的房里,决定好好问个清楚。
“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面对水灵儿直截了当的质问,楚璇犹豫的摇头。
“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我……讨厌虫子。”
“嗯,我也讨厌蛇,不过相处久了,发现其实它们只是长相不讨喜,有时候也顶可爱的,但话说回来,我们讨论的不是蛇或虫子,而是人,姑且不管那些蜘蛛蝎子的,你喜欢沙无忌吗?”
“……”
瞧她失神的模样,水灵儿敢说,再这样问一百遍,恐怕也没用。
“不然这样问好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那张始终没精神的面容,总算有了生动,开始细说那男人的点点滴滴。
沙无忌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爱笑,也没表情,一整天下来,任何人都会以为自己在跟木头说话。
他唯一的表情是拧眉,每当她故意惹他、逗他,或是为难他时,他紧皱眉头的模样,会让她不自觉的发笑,并洋洋得意。
他从不生气,总是让着她,她指马,说是牛;指丰,说是猪,他也由着她,不跟她争辩。
他虽然沉默寡言,却做事勤快,她喊饿,他就张罗食物;她喊累,他就为她找地方休息。
他不擅表达,却总用行动表现出他的温柔和体贴,用他的大掌为她冰冷的小手取暖,用他的怀抱为她挡风遮雨。
有吃的,先给她。
有喝的,先给她。
等她吃饱喝足,他才顾到自己。
他甚至不在乎男人的尊严,亲自为她张罗洗澡水,为她净足,为她洗衣叠被。
他为她做的事情,多不胜数,说也说不完,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他的好,他的关心,他的深情,他……
当她意识到时,泪水已湿了两行,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的掉下来。
“他……他……”话梗到喉间,她再也说不下去。
水灵儿叹了口气。“原来他这么好,你想他,对吗?”
楚璇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趴在水灵儿的怀里,哭得好伤心。
“我想他,好想他啊——”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明白,心底那处填不满的空虚,是因为思念他。
他所做的事,已超过了一般男女的情意,是丈夫对妻子的宠爱。
为何迟至今日,她才终于恍悟,原来他对自己这么好?
他的爱,明明不拐弯抹角,不隐藏掩盖,她却瞎得看不见,体会不到。
有他在,她是多么无忧无虑,笑得多么开心,一旦他不在身边,她又是多么沮丧,痛苦得快死掉。
她早习惯有他陪伴,习惯向他撒娇,因为她早就爱上他了,却到现在才明白。
水灵儿心疼的搂着她,明白告诉她答案。“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呀,你爱上他了。”
“对,我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我……我不要离开他!管它什么蜘蛛、蝎子、奇奇怪怪的虫,我都不在乎了,只要能在他身边,粗茶淡饭也好,家徒四壁也好,我全部不在乎!”
她哭得抽抽噎噎,又是鼻涕又是泪水,坚定地说出自己的决心。
“我要回去找他,我要嫁给他,当他的妻子,跟他过一辈子!嫂子,你、你一定要帮我,我不要回去!”
水灵儿也高兴的点头,向她打包票。
“那是当然,这男人对你这么好,连我听了都好感动。放心,你嫂子我别的不行,逃跑的功夫天下一流,有我帮你,没问题。”
“谢谢嫂子!”
两个女人开心的相拥,两个都是好打抱不平,满腔热血,古道热肠,看见对方,就像看见自己一样,人生难得逢知己,怎不教彼此惺惺相惜?于是凑近耳朵,叽哩呱啦的开始密谋计划。
她们决定,今日趁夜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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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里,两个影子从客栈里悄悄出走。
水灵儿带着楚璇施展轻功,一路不敢逗留,脚不停歇,因为她晓得,一旦夫君晓得他们偷溜,势必很快追来。
她一个人,有把握不被追上,但多带一个人,就很难说了。
两个女人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岂知才奔出不到一里路,便猛然煞住,冷汗涔涔的盯着前方的男子——
楚殷站在大道上,双手负在身后,仿彿早已等待多时,森冷的目光,直盯得两个女人背脊发毛。
“这么晚了,你们打算去哪里?”
水灵儿咽着口水,心虚地问:“夫君……怎么会在这里啊?”
楚殷哼了声。“娘子心里打什么主意,为夫怎会不知呢?”打从灵儿说今晚要陪璇儿一块睡,他就知道有鬼,果然被他料中,这两个丫头给他趁夜逃走,所以他便在这必经之路等她们自投罗网。
水灵儿尴尬一笑。原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夫君全摸得一清二楚呀,这下可糗了!
“夫君,你听我说——”
“有什么事,回苗强再说。”
一听到苗疆,楚璇可急了。“我不回去,我要去逍遥村。”
楚殷脸色沉下。“当初也是你自己同意跟我回去的。”
“我后悔了,我要回逍遥村,我要去找无忌。”
“不许。”
“不管你许不许,我决定了,今夜你不让我走,明日我还是会逃,明日不成功,后天再逃,即使被抓回苗疆,我还是会逃出来,直到成功为止。”
“混帐!”
“大哥……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总之,我就是不回去。”
“只怕这由不得你。”
楚殷跨出一步,惊得两个女人退后一步;水灵儿知道,楚殷是要来硬的了,她心下着急,不知该如何劝动她这固执的夫君。
正当两个女人急得不知所措时,一抹身影由远而近,缓缓向他们走来。
虽然月光黯淡,但楚璇还是认出那熟悉的身影,那步伐,那身段,还有那顶笠帽,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
是他!她日思夜想的男人——沙无忌。
“无忌!”
她奔向前,想投入他的怀抱,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想到心都疼了,但她没机会,因为楚殷已跃到她面前,阻止她的去路,犀利的目光,朝沙无忌瞪去。
“你来做什么?”
压低的帽檐,缓缓抬起,目光如炬,像黑夜中炯亮的狼眼。
“我来带她回去。”
“凭什么?”
“我答应过她,绝不让人带走她,除非我死。”
楚殷不但不生气,却反常的勾起一抹令人玩味的笑意。
“听我爹说,蛊族继承人绝不亏欠人情,若有亏欠,必须为人做一件事来偿还,是否有这一回事?”
不回答,便是默认了,楚殷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你想带走她,也不是不行,我就这么一个妹子,交给你,等于把她的一生交给另一个男人,我这做大哥的对她有责任,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带走她,要我如何向在天之灵的父母交代?说到底,令尊和我爹也是世交,你带走她,似乎欠我一个人情。”
一旁的水灵儿,禁不住蹙起秀眉,不明白夫君在打什么主意?
沙无忌沉吟了会儿,便直截了当地问:“你有什么条件?”
“我要你接我一招。”
“好。”没有犹豫的,沙无忌一口答应。
几乎他一开口,楚殷便立刻出手,两个女人连阻止都来不及,只瞧见数十条苗蛇在月光下化成一张黑网,缠住沙无忌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