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懂你为什么要生气。”
“你说什么?要不然我得到什么地步才能生气?那个男人把手圈在你的脖子上,还在我面前跟你挨靠在一起咬耳朵,你甚至被他逗得羞红了脸,这些我都亲眼看见了,你竟然还说不懂我为什么要生气──”
或许他该一把掐死的人是自己,免得以后被她气死。
“你以前也看过我跟佳琳咬耳朵,我和她也常睡在同一张床上。”
“但是,曹佳琳是女的,而他是男的!”雷崇熙忍不住咆哮。
“但是他对阎伯威来说,就像你眼中的我。”她说得明确。
“啥?阎伯威……我眼中的你?”他脑子突然打结。
孙子嫣没再多说,只是平静的点点头。
然后,一张原本接近铁青的脸还来不及缓和,就涨成猪肝红。
“你是说,他跟伯威……”
她点点头。
该死,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踌躇须臾,他开口,“对、对不起。”
“所以你刚才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杀气腾腾就是为了这件事?”她没好气的问。
他面有难色的靠在墙上,满脸别扭的说不话来。
“真是孩子气,你以前根本不会这样!”
“那是以前,我可以信心满满,打死我都不相信你会离开我。”
“那现在呢?”她瞅著他问。
雷崇熙不想说。
他就是很难不去害怕,怕他们好不容易才要重新开始的感情,又会毫无预警的碎了一地。
瞧,原本穿在身上笔挺英气的西装,现在却松垮垮的垂下双肩,此刻的雷崇熙就像是个需要呵护的小孩,丧失所有自信般的无助,看得孙子嫣心软。
“就那么怕失去我?”她轻声问。
“没有人会想再走一遭地狱。”
“你这个傻瓜。”孙子嫣易感的心又泡了水,软得一塌糊涂。
她靠近他,先是胡乱拉扯著他的领带,接著,整颗脑袋都往他怀里撞去。
她也怕呀!怕他们又会分离。
那些被眼泪占领的日子,她也不想再经历一回。
二话不说,雷崇熙捧起她的脸,就送上一记火辣辣的吻。
看来,时间的空白果然让他们变得更懦弱、更害怕失去,却也叫他们学会把握现在、珍惜彼此。
孙子嫣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像朵娇艳的桃花……
“我的老天爷啊,我想,我还是快点离开你,再这么被你看著,我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万分不舍地推开眷恋的唇,雷崇熙几乎是逃著离开。
***
走出捷运车站,孙子嫣匆匆看了手表一眼,急忙奔向子律的安亲班。
临下班前,突然接到紧急电话,原本已经定案的设计图稿,却在那对夫妻客户情绪不佳的因素影响下,一言不合的互相推翻彼此呕心沥血的点子,连带波及到负责此案的她。
为了不让私人的情绪性问题影响到案子的执行进度,孙子嫣不得不打消准时下班的念头,捺著性子跟对方好言劝说。
花了时间,费了唇舌,她拚命把好话说尽,这才安抚了这对小夫妻。
但是安抚了客户,到安亲班接子律回家的时间却是严重耽误了。
她赶紧拨了电话到安亲班。
“对不起,翁老师,我是子律的姊姊,今天因为工作耽误了去接子律的时间,很抱歉,我马上就到,马上到!”
没等老师回应,她挂了电话变身为神力女超人,在拥挤的捷运车站外,奋勇穿越人群,火速朝安亲班赶去。
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被她缩短成五分钟,然后累得自己气喘吁吁的站在安亲班门口,“翁老师,不好意思,我来接子律了。”
“子律的姊姊,你怎么跑来了?”翁老师觉得纳闷,“子律已经回家了啊!刚刚你匆忙挂了电话,害我什么都来不及说,我试图回拨告诉你,可是你都没有接。”
她一把抓住翁老师的手,“这是怎么回事,你说,子律已经回家了?”
翁老师不疑有他的点点头。
“该死!他不可能自己回家啊,子律都是我每天亲自来接他回去的,他不会自己离开的……”孙子嫣脸色顿时吓成惨白。
现在治安恶化,别说是小孩子了,就连大人都随时身处危机,她再怎么忙,也不可能让子律一个人落单回家。
万一发生意外,是什么都无法弥补的。
“翁老师,你怎么可以让他自己回家──”她难掩心焦。
“子律不是自己回家,你们家有人来接他。”
“我们家?谁?除了我还会是谁?”她揪著翁老师的手追问。
“你先生。子律一看见他来,就整个人跳上他怀里,满口姊夫、姊夫的喊。”
雷崇熙吗?是他来接走子律的吗?
可她明明没跟他说过子律下课后会在安亲班啊?
翁老师一脸莫名其妙的望著孙子嫣,好像在质问她:你怎么连自己老公也不认识?
“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没听你提起?”翁老师好奇的问。
被她的眼神看得怪不自在的,孙子嫣拢拢凌乱的头发,答非所问的呢喃,“是吗?那、那我回去了。”
她匆匆告辞,转身飞也似的直住家门赶去。
才开了第一道锁,她就歇斯底里的喊,“孙子律,孙子律──”
“姊,你回来啦!”那个害她全身细胞吓死过一遍的孙子律,正在客厅里蹦蹦跳跳的玩乐著。
她雷霆万钧的杀到弟弟面前,“我刚刚到安亲班去了。”
“幸好姊夫来接我了,要不然我又要白等那么久。”
“但是你吓死我了──”没接到人的心情,可是比被暴力讨债还要恐怖欸!
听见两姊弟的对话,卷起袖子,穿著围裙的雷崇熙手握锅铲的从厨房走了出来。
“怎么了?”
孙子嫣已经累得说不出话,跌坐在地板上,不断喘气。
果然──
“啊!我的便当!”她把便当遗忘在捷运车厢里的椅子上了。
天啊,她今天到底是在做什么?怎么会状况连连。
孙子嫣懊恼的赖在地上,真想当场把自己打昏,丢进资源回收桶。
“别管便当了,去洗手,准备吃晚餐了,以后我们家不需要买便当。”雷崇熙俨然有一家之“煮”的决心。
“不买便当要喝西北风吗?”她没好气的回应。
等等,她刚才没听错吧?雷崇熙竟然说──我们家!
“奇怪了,你怎么会比我早下班?”她睨了他一眼。
这男人不是H&W的超级大顾问、台湾的第一负责人,照理说,他应该要疯狂加班、努力应酬,忙得昏天暗地,这样才像是个受倚重的高阶主管啊!
为什么他还有闲情逸致穿她的围裙,用她的锅碗瓢盆,霸占她的厨房,在那边掌杓下厨煮晚餐?
似是看穿她的疑虑,雷崇熙淡淡一笑,“德国人虽然对工作十分严谨又龟毛,但是没有人喜欢加班,只有亚洲人才喜欢牺牲家庭时间,像个傻瓜似的待在公司加班,结果到头来也没赚到大钱。”
“你在骂我傻瓜吗?”她今天就是加班才状况一堆。
孙子嫣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啧啧,没想到原本穿在她身上还嫌宽大的围裙,现在穿在雷崇熙身上却紧绷得吓人。
不知怎么的,明明应该是很贤慧、温馨的感觉,却让她当场忍不住失控的大笑起来。
“哈哈……”眼泪都飙出来了。
“你在笑什么?”雷崇熙纳闷的问。
她挥挥手,止不了笑,也说不出话。
他叹了一口气,迳自走回厨房,免得一锅好菜变成焦炭。
孙子律摇摇头,走到姊姊身边,人小鬼大的伸出手往她额上一搁,“姊,你发烧啦?当心别烧坏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