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头不语。
以为可以逃过一劫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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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
殿上——
“镇远大将军,朕命你率兵二十万,前往边关,夺回边境楼。”
“臣遵旨。”
下了殿,宇文欢走出内城门,便瞧见无咎已在那儿等候多时,取了件披风替他披上。
“终究是下旨了?”无咎笑问。
“嗯。”他哼了声,像是不在意双方开战得惹上多少血腥,反而是担心其他的事情。
“谁要你三番两次拒绝皇上的赐婚?”无咎笑得坏心眼,像在暗讽他的不知好歹。
这六年来,宇文欢一路晋升为五军总都督兼侯爵,就连其弟也官拜都指挥使,统管皇宫内院。军政军权皆落入宇文家手里,也莫怪皇上也惧他三分,想将公主下嫁换来他的忠心耿耿。
岂料,他抵死不从,一回两回……太多回了,皇帝老子的老脸挂不住,适巧边关外敌入侵,就顺便将他推到边关去打火.
宇文欢横觑一眼,稚气尽脱的俊颜比起当年多了几分沉稳和内敛,而噙在唇角的笑意比起当年又邪魅了几分。
“他想给,我就得要?”哼了声,远远便瞧见有座銮轿接近,他想也不想的欲出外城门,却听见有人喊着。
回头,瞧见马御医上气不接下气地冲来。“爵爷。”
宇文欢撇起唇,微啧了声。“等着呢,缓走点,要是待会断了气,可不关本爵爷的事。”
“爵爷。”马御医调缓气息,涨红的老脸总算恢复了正常。“这是这个月的药单,虽说不能让幸儿姑娘有所进展,但至少不再败坏。”
接过单子,宇文欢微颔首。“让马御医费心了。”这六年来,为了幸儿那时好时坏的身子,他费尽了心神,南北搜刮各式珍材良药,但依旧也只能勉强稳住她的心脉,不让身骨再差下去。
“一点都不费心,就有一事……想麻烦爵爷。”马御医有些欲言又止。
“说。”
“不知,能否,让……老夫插队,向幸儿姑娘订幅版画?”话说得断断续续,像是难以启口极了。
讶异的光痕瞬间没入漆黑如子夜般的眸底。“……幸儿的版画?”
这些年,他放任庆儿和无咎教导幸儿,让她在府内可以无后顾之忧地自由来去,随意走动外,还能够尽情做她想做的。
没想到,她背着他,竟成了一代版画大师了?
“是啊,爵爷,你不知道吗?幸儿姑娘的版画在王公贵族中异常抢手,一幅画有时叫价都要百两呢,想跟幸儿姑娘买卖,还得要二爷牵线才成!”
换言之,是庆儿在哄抬幸儿的身价?懒懒的眉微挑高,细付着那混蛋到底在干什么?
正暗恼着,却突地想到这些时日来,一些向来与他极为不对盘的皇亲国戚,全都有意无意地向他示好……
“我照顾幸儿姑娘也九年了,她都没送我呢。”马御医轻轻地抱怨着。
宇文欢眼角抽搐。
住同个院落,他连幅版画都没见过,还敢同他抱怨?!
眼角余光瞧见无咎笑得很幸灾乐祸,像在笑他谁要他故意避开幸儿。
哼,他蓄意不和幸儿亲近的理由,他会不知道吗?又是一个混蛋!
“爵爷?”马御医轻唤着,还在等下文。
宇文欢不耐的瞥他一眼,但又想这些年全靠他稳住幸儿的身骨,尽管不悦,还是勉为其难地说:“本爵爷替你说说吧。”真没料到官说一词,有天也会用在他身
“老夫感谢不尽,请爵爷同幸儿说,老夫想要一幅猛虎下山图。”
闻言,他眉头挑得极高,唇角似笑非笑。
马御医见状,立即改口。“她随意即可。”
收回目光,准备打道回府,却瞧见銮轿已来到面前。
走不了了。
銮轿停住,宫女掀了锦帘,里头走出个绝色美人,尽管面带不悦,却无损她艳丽无双之姿。
“臣,见过公主。”他微行礼。
“宇文都督,你真宁可远征边关,也不愿本公主下嫁?”朱香吟杏唇微掀,吐气如兰,然细致的眉却微凝寒意,带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臣尚无意成亲。”语气淡漠,俨然不把她的控诉放在眼里。
若说朱香吟有着与生俱来的威严,那么宇文欢眉目间的诡邪和举止间流露的霸气便是浑然天成,两人看起来是如此登对,事实上却又是水火不容。
“你年纪不小了。”
“所以,公主就别再等了。”
“谁在等你!”桃腮微酡。
“喔?是臣误解了?那真是太好了。”俊帅无俦的脸漾着邪气,像是真松了一大口气。
“你!”水眸像是要凝出火花般的燃烧着。
宇文欢唇角带着讥诮,狂放之气横生,正打算再给她重重一击,省得日后痴缠不休时,眼角余光却瞥见外城门外,有张向来没表情,此时却一脸着急的小脸。
“良儿?”他缓声唤。
“爵爷,小姐出事了!”收在幸儿身边六年,向来镇静的良儿,如今一脸焦急难耐。
第八章
茶肆二楼雅座,以素雅竹帘和镶纱屏风隔出包厢。
其实,就算不坐包厢内,大声谈论也无妨,只因整个二楼都已被净空,就为了蓬莱茶肆的大主顾——宇文庆。
当然,坐在包厢里的,也不会只有他,通常都会带着幸儿的,不过此时还多了个与此情此景极为不搭的落魄男子。
宇文庆托腮看向窗外。幸儿则是敛眼不语,浓密卷翘的长睫微颤,掩去眸底的盘算。
经过六年的调养,她面容白皙似玉,细眉弯弯、菱唇弯弯,就连似水杏眸都弯着,尽管眉带病气,却不掩其清妍如莲的秀雅,虽谈不上是绝色美人,然弯弯唇角似光,总能在瞬间攫住所有人目光。
头上挽着时下最流行的垂髻,上头只有一把扁簪为缀,一身湖水绿的精绣袄子及罗裙,六年时光,让她出落得引人注目,像是朵含苞待放的莲,就连坐在她对面的落魄男子都眼也不眨地直瞅着她。
宇文庆冷着脸回头,开口想骂那人放肆,而后想想不妥,只能恼火的闭上嘴,继续看窗外,等着大哥来。
良儿到底是怎么搞的,还没联络上大哥吗?
啧,他走的是什么样的霉运?好端端陪幸儿上街,与书肆商行谈版画事宜,竟也能突地蹦出一个爹?!
啐,都几年了,现在才跑出来要认女儿,还是一个叫不出女儿名字的爹!
大哥怎么还不来?
就在他咳声叹气中,那男子期期艾艾地开口了。“女儿?”
幸儿眼睫微颤,缓张开眼,清灵水眸淡噙笑意,轻声喊,“爹。”
那男子激动了起来。“你还记得爹?”
“自然是记得。”神情平淡,就连口气也是平淡的.
“你怨不怨叠?”声音开始颤抖。
幸儿注视着他良久,唇角弯弯。“不怨。”
“真不怨?”一道森冷的声音倏地杀入。
她抬眼,笑意更甚,还掺了抹苦。“欢哥哥,你来了。”
宇文庆立即跳上前去,虽说经过六年,他已沉稳许多,但仍不脱体内躁动的因子。“大哥,幸儿的爹找上门来了,我要良儿去找你,你怎么这当头才来?”
“是哪个混蛋干了什么好事引来幸儿的爹的?”冷眸精光乍现。
宇文庆闻言,清秀俊脸垂下,百口莫辩。
是幸儿出的主意,他只是配合而已,怎么全都是他的错了?算了、算了,大哥冷性子,骂骂就算,骂他总比骂幸儿好,要不到时她哭了,他还得哄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