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一笑,塞了一枚在他口中,楚逍小心地嚼了嚼,嘴角抽动了几下,神情平静地咽了下去,又笑吟吟地取过我的茶杯喝了几口,道:「很好吃,你也来一颗?」
说着两指拈起一粒送到我唇边,我靠上他的肩头,笑不可抑,楚逍啊楚逍,知道苦了吧?这种小把戏想唬我,可没那么容易。
「楚楚,你喜欢,就全给你留着。」我捧起剩下的给他送到嘴边,楚逍微眯起凤眸,饱含威胁的眼光定在我身上,一手不着痕迹地划到我背后,指尖停在软麻穴上,摆明了我若再不收敛,他必然会追究到底。
识时务者,俊杰也,我犯不着与楚逍为难,给了沈二娘一个眼神,她会意地一笑,唤丫头端来一大盏冰镇酸梅汤,给楚大公子去苦味兼降火气。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我呷着解暑清凉的极品,问楚逍,他摇摇头,道:
「那位公子是来买点心的,现下已回去了。」
我唔了一声,暂且抛到脑后,面前这两位还没顾上处理。
许江装哑到现在,终于忍不住道:「李九,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害你?」
我抬眼看他,手指朝唐影那里点了点,道:「为了他?」
许江白净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唐影则是完全怔住,傻傻地看着我。
东西已拿回来了就好,至于你是为了谁,干我甚事!
我把玩着指间的莲子,向沈二娘道:「二娘,天色不早了,我和朋友在你这借住一宿。」
二娘自然点头应允,我拉着楚逍,撇下许唐二人,熟门熟路地朝我先前住过的客房行去,天塌下来,也要补个睡眠先。
一觉醒来,楚逍正坐在床边看我,俊美无瑕的脸庞映着烛火,笼上暖暖的光晕,像天神一样高洁不染,又像妖兽一样野性十足,我心里一热,起身勾住他的肩颈,拉下来一阵热吻,楚逍顺势倒下,把我压得严严实实,挥落芙蓉帐,一手探入我的衣衫,点起簇簇火焰,穿窗而入的夜风,吹不散床帏中浓烈的热情,我们撕扯着对方的衣物,紊乱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楚逍美丽无双的眸子闪动着醉人的情意,湿热的吻散落在身体各处,我主动弓起身体与他肌肤厮磨,楚逍低喘着,在我耳边倾诉着絮絮爱语,顺手扯过枕头垫在我腰下,一挺身充满了我,
我紧搂住他的腰背,欲火烧昏了理智,混沌的大脑只余一个念头——我是不是没救了……
——与楚逍在一起很多年里,我始终没有放弃过争取上位的努力,楚逍在我的百般算计之下越来越乖滑,屡战屡败后我的下场,不提也罢。
我软软地靠在楚逍肩上,任他手指缠绕着我汗湿的散乱的长发,一身的汗水渐渐散去,才感到深夜的风有些清凉,拂在身上舒服得紧,楚逍灵活的手指揉捏着我的腰侧,突然低低笑了:「烟澜,江湖之中,原来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我翻个身半压住他,下巴支在他胸前,道:「楚楚,你乐不思蜀了?」
楚逍手上加重了力道,在我连连告饶之下才又缓了下来,摇头道:「你已成为众矢之的,就没一点紧张?」
我打个呵欠,含糊道:「紧张有什么用?」麻烦照样会找上来。
楚逍摸摸我的侧脸,柔声道:「我会保护你。」
我撑起上身,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句:「楚大岛主,我该付你多少镖银?」
楚逍皱眉,捏住我的脸颊,不悦道:「又闹别扭了,你不是也在保护我么?」
对上他深邃而纯澈的双眸,我知道自己又想多了,楚逍在别人面前是深不可测的高手,在我面前,只是个与我相恋相守的男子,两情相悦的滋味如此美妙,让我的心和身体又一点一点软了下来,整个人趴卧在他身上,凑上去啃咬他的下巴,轻声道:「我爱你,楚逍。」
楚逍莞尔一笑,轻吻上我的额头,道:「我知道。」
「哦?」我抬起头,笑问,「我说过?」
楚逍伸手将我推倒在床铺上,只手撑在我上方,俊美的面容邪魅狷狂,手指顺着我的嘴唇一路下滑,低喃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说过。」
手指清点过锁骨、胸膛、腹部……楚逍的双眸更显深沉,一直触到他方才百般流连的地方,坏笑一声:「这里……没说过。」
我惊喘一声,拨开他的手,火热的躯体紧跟着覆了上来,燃烧的浪潮再度席卷周身……
***
半夜里落了雨,淅淅沥沥地下到天明,空气阴湿凉润,最适合昏睡不起,我半梦半醒之间伸手向床边一捞,却扑了个空,身边的床铺凌乱不堪,却没有那个熟悉的温热的身体,摸上去凉凉的,我裹紧薄被,翻身朝里,睡意却渐渐消散,小雨还在下个不停,潮润的空气中弥散着幽幽花草香,沁人肺腑,我闭着眼睛倚在枕上,一时懒得起身。
雨声之外,似乎另有细微的响动,从花厅进了卧房,我屏住呼吸,听出那人轻功已属上乘,落脚如枯叶落地般悄然隐忍,接近我床前时不带半丝迟疑,一剑朝我后背刺来。
这种程度的偷袭若能得手,我早就没脸在江湖上混了。
我一提气,身体顺着床柱滑了上去,足尖在剑上一点,那人低呼一声,长剑脱手飞出,「铿」地一声穿透被褥,钉在床板上。
我拢拢散在脸前的长发,很庆幸昨晚风流过后又穿上了中衣,不然要我清洁溜溜地裹着被子对敌,想想都觉得很变态了。
定晴一看,来人虽然挂了一对黑眼圈,目带红丝,却还能认出是唐影没错。
我抓了抓头,含笑招呼道:「唐公子,我不记得与你有仇啊。」
唐影一咬牙,袖口滑出一枚银筒,指着我道:「李九,你可认得此物!」
我笑不出来了,后背一阵恶寒,他手里的银筒是唐家最引以为傲的三件独门暗器之一:孔雀开屏。穿肌透骨,见血封喉,如孔雀开屏般华丽绚烂,足以罩住对手每一个逃生的方向,若换个开阔之地我兴许还能避开,只是现下我在床里,如笼中的困兽般施展不开,只要他手指一动,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李九,就要带着一身牛毛针去见阎王了。
我看看他手中的银筒,又低头看看被扎破的床单被褥,叹了口气道:「唐公子,你若一开始就用这东西,岂不是少毁坏一床被褥?」
唐影怔了怔,叫道:「你以为我愿意?你若一开始被我刺上一剑,我何苦亮出孔雀开屏!」
我冷笑,一山难容二虎,若同一场合出现了另外一个不讲理的人,我通常是选择灭掉他。
唐影的武功在江湖中可排个中上,只是历练太少,虽然看似岭南许江对他服服帖帖言听计从,实际上,八成是唐影正被牵着鼻子走。
视线越过他的肩头,在花厅门口处游移,唐影看出我的心思,得意道:「你别指望那姓楚的会来救你,他现下被我困在天行阵中,怕是自身难保了。」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顺手扯了一条丝带扎起头发,道:「唐影,你要杀我,总得让我死得明白。」
这个要求无论谁提都不算过分,唐影犹豫了片刻,问:「江湖中的传言,你难道一点不知?」
我摇头,江湖传言我一向懒得理会,自然不会去特别留意,以前有柳清风跟在旁边收集情报,现在换了楚逍,对江湖之事更是迟钝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