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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赴日本途中几小时的功夫,妻子就跟新娘亲如姐妹,可我跟朝田幸二却没说过半句话。他似有空中恐惧症,命令机师低空飞行,上了飞机就紧抿着嘴唇,眼睛鼓胀得很大,看他这样子就令人紧张。

  后来朝田幸二对我说,若不是因为他的娇妻远在彼岸,他终身都不愿意坐飞机,脚踩一层铁皮在天上飞,对他来说可怕如同绞刑。

  我倒未曾想到这叱咤风行的财阀居然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且他将这一面毫不掩饰地对我展示,毫无戒备,是一见如故?还是别有用心?

  抑或他已经老得稀里胡涂。



  朝田幸二的宅居,是建在--不如说是浮在一口巨大的温泉之上。他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在码头做苦力,日夜被冰冷的海风吹,腿上落下风湿的毛病,每天不泡温泉就会隐隐作痛,觉都睡不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去抚摸关节,表情痛苦,像是回忆起了那些苍凉的岁月。跟他一同做苦工的年轻人数以万计,可大部分人现在是泡不起温泉的。

  朝田幸二极有感慨地对我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好,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甩甩袖子便可挥金如土。

  “我真未想到段先生如此年轻呢。”

  我本想答他“我也未曾想到你那么老”,近来对老牛吃嫩草这档子事极其反感。

  朝田幸二的宅居有如幕府时期的宫廷建筑,威武森严,可他的卧室设备却很尖端,这老头儿一点也不象年过六旬,每天精力充沛地跟孙子一起做晨运,对日本市场上流行的游戏节目了如执掌。



  相比下来,我一定不到五十岁就老得如一滩泥,腿脚头脑都不灵光,只要闲下来,不到三分钟就会睡着,做梦被巨石压着,醒来浑身剧痛。

  妻子说我得赶快回香港了,眼看要变成一尾慵懒的鱼儿,而朝田幸二是最讨厌吃鱼的。

  我被温泉的热气蒸得浑浑噩噩,问妻子,婚礼究竟什么时候举行?妻子说:日本的旧式婚典,中规中矩,细节繁琐,那漫长之极的准备过程,可以让每个新娘细细品味即将嫁为人妇的喜悦心情。

  作为娘家,在婚礼结束那天,有种积压物品终于出清的畅快,我准备回香港,最后一个晚上,一身躁热的汗,最后一次去泡温泉。

  这里终日雾气蒸腾,行走在温热的地板上,如同飘着一般,还好有晚风凉送,不然我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连春梦也没有那么刺激过。

  温泉浴场里面堆满了人,他们或仰或躺或站,以一种古怪的姿态进行神圣的群交表演,我几乎想马上四处瞧瞧有没有摄像机架在角落。

  到处是青春的肉体在耸动,令人眼花缭乱。有一个男孩仰面躺在一块宽阔的大石头上,双腿架在别人肩膀上,胸膛激动地一起一伏,雾气氤氲间神情陶醉。

  我的心漏跳数拍,他微眯着双眼,咬紧嘴唇,似乎像是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

  他真象非雅,真象。

  我目瞪口呆,傻站在那里,想敲自己的头。

  “你也来了。”有人突然叫住我,是朝田幸二。他坐在浴场边的躺椅上,微眯着眼睛,瞧那儿的肉欲横流。他把一只手探进浴袍的下摆里,揉搓着自己的欲望,仰起头的时候,我可以看到他的喉结不规律地耸动着。

  对朝田幸二讲话一直很随便,现在我突然不知该讲什么,想转身便走,想忍无可忍大发雷霆,可没必要,从第一面起,这个聪明的老头儿就已经看清楚我的真面目。

  我走过去在朝田幸二身边的另一张躺椅上坐下,他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到欲望的痕迹,也许他已经对这一切感到厌倦。

  朝田幸二斜睨我一眼,将手从裕袍里拿出来,放在胸前,轻舒一口气,道:“我很喜欢你。”

  我呵呵轻笑两声。

  “可惜我已经老得不能给你任何快乐。”他口吻自嘲。

  “那些年轻的男孩子,也不能为我带来任何快乐。”朝田幸二苦笑道:“我已经完了,没资格再去追逐什么。”

  “哪里哪里,你有四个妻子,而我只有一个。”我道。

  朝田幸二皱皱眉,也许他不能接受中国人的幽默,“你在怪罪我欺骗你们中国的女人?”

  我摇头:“我没那么多余的正义感,只是不明白,其实你并不需要一个妻子。”

  “我需要人来陪伴。”朝田幸二转头看我:“可你知道,不能够是一个男人。我与别人不一样,我已经这么老了,我会失去一切,能够抓住的却很少。”

  “你年轻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在北海道的雪山上打滚,在俄国人的深海里捕鱼,在寒风中将财富堆积如山……我没有时间。”

  我摊摊手:“所以你得到只有这么多。”

  朝田幸二笑,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讨论金钱与精神的取舍吧。”

  我也笑:“如果连我们都在抱怨人生,会成为天下最大的笑话。”

  “足够了。”朝田幸二发出了一个鼻音,缓缓道:“当我的双腿因为寒冷几乎断掉的时候,我发誓,我会为了一口温泉付出全部人生。”

  这样一个大人物,年轻时的梦想却幼稚得可笑。

  我比朝田幸二幸运,我拥有,而且我有精力去享用。

  ***

  回到房间的时候,妻子正在试穿她定做的和服。她一向喜欢淡雅的东西,和服布料却挑了大红大紫的色调,鲜艳得乍眼。

  我想调侃她几句,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朝田幸二那张老而凄楚的脸,不由一阵寒战,我对妻子说:“我们回去吧。”

  妻子在穿衣镜前陶醉着,似乎没听到我的话,她嫌和服的下摆太约束,剪裁的时候将之分开,露出两条雪白的大腿,下巴略略上扬,姿态妖娆高傲。

  我的心象被什么刺痛似的。

  妻子在镜中看到我,转过脸来调皮地一笑,问:“你不会笑话我吧?”

  如果她问“我美吗““你爱我吗“这类问题,我倒可以从容不迫地脱口而出,可她神情烂漫,很认真地问出来,我一时哽住。

  我该笑话谁呢?

  第五章

  女人来了日本就不可能空手而归,妻子的收获之多,看来我们需要另一架私人飞机。

  替我们拿行李去机场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眉目秀丽的年轻男孩,我认得出他就是昨天浴场的石头上那个男孩,我原以为跟非雅酷似的长相,近来一看,却少了很多东西。

  可他是朝田先生的一番好意。

  即使如此,我还是要验货的,做我段祺瑞的情人,非常麻烦。

  我在机场的洗手间把他扒得一丝不挂,男孩有点羞涩难安地站着,我看不出是不是装的,可我打掉他试图摭掩私处的手,让他抬起脸来看我,他仰起的脖子象小鹿一样楚楚可怜,泪珠泫然欲下。

  这虚伪象透了纪非雅。

  “很好。”我说。

  渐渐发现自己开始同朝田幸二一样变态,这真令人恐惧,所以在登机前十分钟,我把性器插入他的后门,在插入之前我以为自己会很平静以待,插入以后我得承认自己太长时间没有渲泄欲望。

  我的情态极其亢奋,就象小男孩的初夜,激动到不知所措,幸而这件事只需下半身来思索,动作规律。

  那男孩一定是个中老手,他的后面已经被情事滋润得松紧有致,他把臀部翘起,配合我的角度,这真是一件享受而又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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