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能走。”美黛强撑着坐起来。“她必须协助流川君共同缉拿杀害流川健和的凶手,洗刷她的嫌疑,否则就算北条大人再兴兵,‘都银台’这边也不会善罢干休。”她虽然受制于北条秀次,不得不假传圣旨隐害小蛮,但这段日子她对小蛮的照顾却是无微不至,即使她极尽小心掩饰的情愁,亦瞒不了美黛犀利的双眼。
“原来流川健和不是你杀的?那么是谁?”他和织田靖还庆幸她的武功进步了呢,竟能毫发未伤地做了那个人渣。
小蛮和美黛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无所谓,凭流川骏野的绝顶聪明,想必很快就能够让凶嫌伏首认罪。”他对流川骏野的崇拜很令小蛮吃惊。
“那太好了,十五日之后奴婢就可以陪小姐回‘立雪园’了。”美黛在一旁猛敲边鼓。
“对,对……十五日之约,宇治哥别忘了。”小蛮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迳把头压得低低的,双手紧张地纠缠成团。
北条宇治一走,小蛮立刻趴在枕上哭得肝肠寸断。
昨儿个美黛已经替她担心一整夜了,怎么现在又……
哭得梨花带泪的小蛮,让美黛也跟着心酸,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将如何向北条少爷交待?
“小姐,你别哭,有什么委屈尽管跟美黛讲,是谁欺负你了?”忍着刀伤的疼痛,到柜子里替她取来一方丝绢,为她抹去成串的泪珠儿。
埋在枕上的小蛮只是摇头,一双美目哀怨地瞟了美黛一眼,这一眼看得美黛心惊肉跳,不祥的预感暗示她大事不妙了。
柔肠百转地,小蛮实在不知如何告诉美黛她失身了。
“是流川骏野,他欺负你了?”放眼“都银台”也只有他有那个胆量和企图。他喜欢小蛮,喜欢得人尽皆知,可,他从没把小蛮放在眼里,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赖永大娘就曾在背地里为小蛮叫屈,连宫崎彦等人也觉得他真是无情得过分。
“他……”不能告诉美黛,万一她口风不紧泄露出去,到时就算跳入滨江也洗不清这污浊之身。
美黛见她失神了老半天,越发焦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昨晚我听你哭了一夜,若不是挺严重的事情,你怎会哭得那样伤心?”
“没事,我累了,想睡──”她闭起双眸,表明终止这段谈话。
没事才有鬼!她的倦容明白写着“事态严重”。美黛情急地扯着她的袖子:
“小姐,你是不是还在记恨美黛?所以不肯让我为你分忧解难?”她不是坏人,只因家贫无着,才会贪图北条秀次的钱财,专心替他卖命。但她本性是善良的,只可惜现在就算她说破嘴,也没有人肯相信她,特别是身受其害的小蛮。
“不是,美黛,让我休息一下,我真的好累。”眼皮有如千斤重,心情更是沉重得远超过她所能负荷。“别这样,我没事,真的。”
她在自欺欺人,美黛理会得紧,她一定是悲伤过了头,才会现出万念俱灰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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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银台”的“柳汀楼”内,流川吉都专注地对着桌上的珍珑发愣,这盘棋他已经下了不下数十次,每次都破不了。
宫崎彦几回忍不住想教他,但话到口边又硬给塞回肚子里去。流川吉都性子火爆,完全没理性可言,尤其是在棋桌上,熟知他的人,谁也不敢陪他下棋,一旦赢了他,就要小心脑袋随时搬家;有人或许会想既然不能赢,那干脆认输好了,可,输得太明显也不行,那会令他颜面无光,更加火大,除非深谙“放水”门道的人,否则同样难逃成为他刀下亡魂的噩运。
解不了,仍硬撑。
宫崎彦在心里边已偷偷帮他到数计时五、四、三、二放弃!
“滥棋数!”流川吉都将棋子洒得满桌乱跳。
哈!神算。
简直太佩服自己了,宫崎彦暗中笑得好得意,这会儿,他们应该可以谈点正事了吧。
“你说那女孩子是织田信玄的女儿?”流川吉都自从放弃一统天下之后,最大的兴趣是帮他儿子作媒。
流川健和逝者已矣,好在还有一个流川骏野,可以让他“重操旧业”。
回到“都银台”短短几天,他已物色十余名富家千金,以及各方诸候掌上明珠。都怪流川骏野固执得象条牛,否则他明年开春说不定就可以当爷爷了。
唉!想他也算雄霸一方的强权领袖,竟熬到花甲之年仍“高攀”不上爷爷这个平凡的头衍。泄气!
不知道流川健和娶这么多老婆都是干什么用的,竟然连个鬼影子都生不出来。没用!
现在就指望流川骏野了。但一想到他,他的头更痛。
“立雪园”在东洋是五大强权之一,假使“都银台”能结下这门姻亲,那么……
不用问,他又开始在描绘伟大光明的远景了。
宫崎彦算是败给他了,每次都是如此,八字犹缺一撇呢,他就乐不可支,等少主一口回绝时,他又怒火冲天,把侍卫、奴仆们骂得臭头,就是不敢骂他儿子。
“没错,根据京极鸿调查,她确实是织田信玄的独生女织田蛮子。”宫崎彦嗅出流川骏野心仪于小蛮时,立刻交待京极鸿展开调查,将小蛮的身世背景查得一清二楚。
流川吉都开心得点点头。“你有把握骏野那混小子一定会中意她?”马失前蹄太多次,使他学会步步为营。
“事实是,少主已经喜欢上她了。”他对自己的观察力十分自信。
“嗄?”流川吉都似乎不以为然。小蛮他见过的,一个干干瘦瘦的女娃儿,灵秀有余,风韵不足,他儿子的眼光确实出人意表,难怪他努力那么久,全部功败垂成。“既然喜欢,那还等什么?我马上准备厚礼,到‘立雪园’提亲去。”
“此事宜缓不宜急。”宫崎彦道:“为了让少主心甘情愿娶小蛮小姐为妻,还得从长计议,目前最重要的,是停止所有不必要的相亲活动。”阻止流川吉都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按照目前的情形推断,少主和小蛮之间仿佛产生了些许误会尚待澄清,这节骨眼切忌不相干的人士横加干扰,例如他家老爷挖空心思安排的那些骄纵的富家千金。
“嗯!”他瞪宫崎彦一眼,很不高兴用“不必要”这三个字来形容他精心安排的红妆宴。“他都喜欢上人家了,还不肯心甘情愿地把她娶进门?”活一大把年纪,还没见过这么狂的人。那是他儿子?
“呃……少主的脾气老爷是知道的,他一向视娶妻为畏途,特别是……”
“够了,我知道了……”特别是在他母亲抛弃他,跟着那该死的男人跑了以后。流川吉都此刻回想起来,仍恨得牙痒痒。除了恨之外还有心虚,当年若非他淫佚于杀戮与酒色,并追逐泰皇城主佐佐木美丽的妻子秋雅,日复一日,冷落流川骏野的母亲,让她在泪水中一次又一次的绝望,缍卸怨无奈地离去。
他才会明白,一个女人要的是真心相守,再多的荣华富贵亦无法疗愈破碎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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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骏野再度第某次光临红艺苑。
今晚的客人比平常更多,泷川雾云忙得分身乏术,但一瞥见流川骏野,她马上抛下所有等候的客人,奔到他身旁。
“来啦?你很累?”他阴晦的眼睑泛着憔悴,今晚,他会特别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