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要接受这样的结局!这不是她所熟悉的世界,这一切肯定是梦、是一场闹剧!
「静晞,妳冷静一点!」殷仲凯情急地搂住她的肩,深怕她太过激动而伤了自己。
「是你对不对?你嫉妒我跟曜旭在一起,所以找个临时演员,编出这种下三滥的剧码,想要把我们分开对不对?」她抡拳捶打着他的胸膛,企图要挣出他的环抱。
她嘶吼、尖叫、捶打,竭尽所有力气去否定眼前的一切,彷佛这样就能抹去她生病的事实。
「静晞,妳冷静下来,这样会伤了自己的!」殷仲凯低吼着。
「我没有生病!我没有生病!你们不要联合起来欺骗我嘛……」她颓然跌靠在他的胸前,揪着他衣服的前襟,痛哭失声。
沈克爵见病人的情绪太过激动,连忙走到护理站,请护理人员替她注射镇定剂。
护士从护理车上拿出一管镇定剂,在殷仲凯的协助下,两人环抱住她的身体,拉开她的袖子,将针头扎进她纤细的手臂。
「为什么是我?我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生病的人是我呢?为什么……」她持续地哭喊着,等到药效发作后才昏沉沉地合上眼睛,瘫软在殷仲凯的怀里。
殷仲凯和护理人员将她安放在床上,盖上被毯,重新帮她打上点滴。
送走医生之后,殷仲凯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身边,静睨着她憔悴的脸庞,握住她的手。那冰冷的体温令他感到惶恐,好像她随时会自他的生命中消失般。
想到她的病,他的眼眶起了一层薄薄的雾,忍不住在心里怨怼起谭曜旭。都怪他没有好好照顾静晞,让她为了生活奔波,才会累出病来。
像谭曜旭那种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资格拥有静晞的爱,他身上肯定带有不幸的基因,才会让她得了绝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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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曜旭一夜未眠,憔悴落拓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指缝间燃着一根香烟,氤氲的雾气下是一张忧悒的脸庞,下颚布满青髭,疲惫的眼眶有着两圈黑影。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不知道拨打了几通电话,也在手机里留了言,但就是找不到静晞的下落。
他焦灼难安地骑着机车穿梭在市区里,去每个她可能出现的地方,找寻她的踪影,也问过她熟识的朋友,但都没有人见过她。
去音乐教室找她,才知道她早就下班了;而饭店的工作人员说她在上班时遇到熟人,离开了餐厅,去向不明。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留讯息、夜不归营的纪录。谭曜旭恐惧不安,深怕她出了意外,焦虑地紧盯着电视萤幕上的新闻报导。
门外,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引起谭曜旭的注意,他捻熄手边的香烟,快步冲至玄关,打开门,见到静晞垂着脸,默不作声地越过他的身边进来。
「静晞……」谭曜旭关上门,跟在她的身后。
「你还没要去上班吗?」她头低低的,不敢看他,怕情绪会崩溃。
「妳一整晚没有回来,甚至连通电话也没有,我能安心去上班吗?」他难以置信地瞅着她。
对于自己的夜归,她竟然没有任何解释,而且整个人疏离得令他觉得不对劲。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我临时有点事,所以没回来,也忘记打电话给你了。」她随口敷衍,急着想进浴室梳洗,怕他嗅到她身上残留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我打妳手机妳也没有接。」他忍不住质问。
「手机没电了。」
「妳应该要打电话告知我一声,而不是让我担心一整晚。」
「对不起,我下回会注意的。」她别过脸不看他,装成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你还不去上班吗?」
她冷淡敷衍的态度令谭曜旭起疑,忍不住扣住她的手腕,阻去她的步伐,垂眸端视着她闪躲的小脸,低声问道:「静晞,妳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瞒你呢?也不过就是一晚没回来,又忘了打电话回家而已嘛!」她抬起小巧的下颚,倔强地瞪视他。
他忧心的表情,差点击溃她冷漠的伪装。
「你现在是不是要查勤?」她冷冷地反问。
「我不是在查勤,而是担心妳。」
「我这么大的一个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故意恶声恶气地回应。
「我是妳的丈夫,做妻子的突然不声不响地夜不归营,难道我不能担心、不能过问、不能紧张吗?」谭曜旭沈声道。
「你是在怀疑我喽?」
「我没有怀疑妳什么,只是担心妳,所以想知道妳昨晚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他的眼神密切地盯住她,总觉得她的脸色好疲惫,神情很不自然,像是极力在隐瞒些什么似的。
「以前你去应酬,带着一身酒味回来,我问过一句吗?」她故意模糊焦点,怕他探究出事情的真相。
「我应酬喝酒是为了工作,并不是出于自愿的。」他耐着性子解释道。
她故作不屑地赏他一记白眼,冷嗤道:「哼,原来男人逢场作戏、应酬喝酒都是这么天经地义的事?我知道了。」
她恶劣的口吻和表情,深深地割伤了谭曜旭的心。
「静晞,妳是不是怨我这阵子太忙,没时间陪妳呢?」他猜测道。「这是妳对我的抗议吗?」
他不懂,是他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她会给他一种疏离分裂的感觉,好像恶意想撕毁他们之间共有的和谐与默契?
「你问这么多,其实是想知道我昨晚究竟跟谁在一起吧?」她努力用愤怒压抑住内心真实的情绪。
「我只是关心妳。」
「我在饭店演奏时,遇到了仲凯还有他们音乐教室里的同学,他们下个月要考托福、去美国留学,所以我们就聚在一起吃饭、聊天、唱歌。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打去问!」
「我没有不相信妳的话。」他无奈地叹息。
「是不是已婚的身分就不能在外面和朋友聚会?」她故意激怒他,想赶他走。
她好累,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宣泄内心悲痛的情绪。
她不要让他看见她受苦、哭泣的模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顿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只是想知道,昨天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相信她只是单纯地和朋友聊天,否则为什么此刻的她,看起来既愤怒又疏离,好像故意想惹恼他呢?
「你是怕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吗?」
「我是关心妳。」
「好,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把我们昨晚的谈话内容告诉你好了!仲凯他们一个个都要去美国留学了,连君婷也是下个月就要去欧洲深造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这里教琴!不仅如此,我周末还得要去饭店拉大提琴兼差!遇到意气风发的他们时,你知道我有多卑微吗?」
她像连珠炮般地向他发牢骚,一字一句都像针般刺伤着他。
他的眼眸浮现一抹受伤的神色,令她的心难受地揪痛着。
「如果妳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委屈,应该说出来,而不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妳的情绪。」谭曜旭苦涩地说,却无力反驳她。
他明白她心里的委屈,嫁给他本来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更何况她还为了他放弃了优渥的生活、她的家人、她的梦想。
虽然,她嘴上总说不在意,但是心里还是渴望为梦想飞翔吧!
可现在的她,就像天堂鸟──一只不能飞的鸟,被他的爱禁锢于花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