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一个人没问题。”
家里的事已经焦头烂额,他不能再给自己找麻烦。对纪饶的感觉只是错觉,吕钊不停用这话催眠自己,他已经承受不了任何变化。够了!
“可是……”
“我想一个人待着。”吕钊强硬起来,不想与纪饶再争下去,他怕自己会改变主意。
热脸贴了冷屁股,纪饶知道自己再说也没用,于是默默地将吕钊送到他家楼下,然后垂头离去。
吕钊捏紧拳头,费了好大力气,才压制住想要叫住他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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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简洁现代的办公室内,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埋头看着什么,连有人进来都没察觉,直到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吕钊?你不是对他不感兴趣吗?为什么看他的资料?”
“啪--”
聂闻达按住手头的文件夹,不让罗跃奇有机会再看一眼。不过罗跃奇可没那么好打发,只听他“啧啧”几声之后,单刀直入:“这么神秘……说!有什么阴谋?”
聂闻达侧身看着他,继续面无表情。
罗跃奇见惯了他的扑克脸,所以完全不受影响,干脆一屁股坐到他的办公桌上,神情暧昧地问道:“你不是打算老牛吃嫩草吧?”
“你的公司垮了吗?三天两头来我这里闲晃。”当你不想回答某个问题时,最好的办法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不过,罗跃奇可不是轻易能绕晕的人。“不要岔开话题,是我先问你的。”
“你既然这么闲,我可以通知罗叔叔,让你过来这边帮我。”聂闻达假意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喂!你也太小人了吧?动不动就拿我爸来压我!”抢过聂闻达手中的话筒,罗跃奇甘败下风。
聂闻达双手抱胸,露出胜利的微笑。
“说正事了。”罗跃奇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问:“你爸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问题,聂闻达收起了笑容,有些烦躁地说:“老样子,当医嘱是放屁。”
“呵呵,你爸本就喜欢到处走动,现在让他成天躺在床上,当然难受。”
聂、罗两家是世交,彼此都很熟悉对方家中的情况。聂闻达的父亲上星期犯高血压入院,抢救回来后,却不愿配合医生的治疗。
聂闻达对付谁都得心应手,唯独对他爸爸没辙,结果被折腾得够呛。
看他碰得满鼻子灰,罗跃奇暗暗笑到肚子抽筋,但是场面上的安慰话还是要讲的:“找点让他开心的事,老人家心情一好,什么事都好商量。对了,学校那边怎么样了?那个要是办好了,聂伯伯肯定开心。”
“学校答应先举行奠基仪式,下周我会带他过去。”
育才中学是聂闻达父母相遇相恋的地方,自从聂母去世之后,聂父一直想为母校做点什么以悼念亡妻,所以聂闻达拿出一大笔钱来,资助育才中学修建一座新的教学楼,以满足父亲的心愿。
“要我陪你吗?”罗跃奇问。
“你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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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吕钊去了一趟学校。很多天没上学了,他必须去做个交代。
在班导师的办公室里,他低着头,双手不安地抓着衣服的边角。
“你真的打算退学?没有你父母的同意,我不能……”
“老师,我现在根本见不到我爸妈,外婆在医院也需要人照顾,我没时间回来上课。”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如果家中的状况没有好转,吕钊连吃饭都成问题,更别提下期的学费。还有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与隐约不断的耳语,吕钊受不了这些,连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吕钊的班导师是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师,她一直很喜欢成绩优异的吕钊,看他为了家里的事焦头烂额也十分同情,于是说:“还有一年你就要考大学了,这个时候退学实在太可惜。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家的亲戚或朋友全都帮不上?”
吕钊摇头。父亲那边就别提了,母亲这边的亲戚少得可怜,而且都是远得不能再远的关系,根本靠不住。
“那好吧。我会跟学校反应一下你的情况,先不退学,我帮你申请休学一年好不好?”
“谢谢老师。”
吕钊深深地鞠了一躬,退出了老师办公室。
临近深秋,教学楼上满墙的爬山虎差不多全枯了,只剩下纠结盘错的暗色藤筋。吕钊从那萧索的墙边经过,感觉人也跟着枯黄了。
不远处的操场上全校学生正在集会,广播里热闹地说着什么,他抬眼扫过黑压压的人群,想找寻纪饶的身影,却意外发现站在礼台上的聂闻达。
高大挺拔的身躯,严肃的黑色西服,一丝不苟的发型,虽不及他身旁的红发男人显眼,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就像察觉了吕钊的视线,聂闻达突然将脸转向他的方向,吕钊赶紧低下头,疾走离去。
“那不是你的‘水桶小子’吗?怎么看到你跑得比兔子还快?”罗跃奇压低声音,侧身对聂闻达耳语。
聂闻达没有回应罗跃奇的调侃,视线追随着吕钊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让人无法察觉的微笑。
吕钊站在人群的最后,一脸茫然地张望着,那小小的、无助的样子莫不让人怜惜。
但聂闻达感觉他并不如看上去那么脆弱。他是一个随时戴着透明盾甲的孩子,柔弱不过是天生的假象,他会与自己遭遇的困难战斗到最后一刻,直到周身的保护全部碎裂。
吕钊对聂闻达来说,是一种沉静的、带着魔力的吸引,这样的吸引让他蠢蠢欲动。男人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会本能地想去据为己有,聂闻达也不能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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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清清的早晨,冷冷清清的房子。
吕钊想为外婆炖个鸡汤,却不知道掌握火候,结果把汤给熬干了。推窗散了满屋子的焦味,吕钊气馁地将汤勺扔回锅里。
聂闻达进门的时候,没错过吕钊红红的眼眶。
“听说你休学了。”他问。
不明白聂闻达为何来访,吕钊回答了一部分事实,“我要打工赚钱还给你。”
“我有急着让你还吗?”
“那你来做什么?”
先前的沮丧还没消褪,吕钊实在拿不出什么好脸色。于是谈话从刚开始就僵住了,吕钊甚至懒得打听聂闻达的来意,而是撇下他迳自收拾起厨房的残局来。
聂闻达也不生气,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吕钊忙进忙出。
“有事吗?我要去医院了。”无法忽略如此巨大的存在,吕钊不得不再次开口。
“我送你。”聂闻达提议。
吕钊本想拒绝,可当他看到那辆连累自己背了一身债务的BMW,他改变了主意。反正都要出钱,为什么不坐?
两人坐进车里,聂闻达没有动,只是扭头看着吕钊。
吕钊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于是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半晌,像是厌倦了与吕钊玩这种公鸡斗眼的游戏,聂闻达一倾身靠近了他。
吕钊被吓了一跳,反射性地伸手推他。“干什么?”
低头看了一眼撑在自己的胸前的双手,聂闻达不禁有些好笑。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直直地对着那双惊恐的眼睛,聂闻达抬手一抽,将安全带扣在吕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