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想到老友会为了一个吕钊阴险得如此彻底,罗跃奇好半天才说上话来,“没必要认真到这种程度吧?他只是个孩子……”
“到哪种程度由我说了算,认不认真也是我的事。”
“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罗跃奇不敢相信地摇头,“你说过他不是你最终的选择,你还这样一步步引他往火坑里跳,这样未免太过分了!”
“他是不是我的最终选择,轮不到你来操心。”说完这一句,聂闻达转身打算上楼,却与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吕钊四目相接。
巨大的震惊写满了吕钊的小脸,从嘴角到额边,表情像是被人用强力胶固定住,无法变换。在他的眼中,聂闻达英俊温和的脸庞霎时变得丑陋可憎,反胃感一阵一阵涌上来,堵住了他的呼吸,让他几近晕厥。
“你怎么回来了?”罗跃奇最先反应过来,想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吕钊,却被聂闻达拦住。
细心地观察着吕钊的一举一动,聂闻达暗暗为自己的大意后悔不已,他知道自己对这个男孩的用心已经大大超过以往的任何一次。
可是事已至此,他不想打退堂鼓。不管吕钊是不是他最后的选择,他都不会就此放手,于是他说:“我不是一个被动等待结果的人,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我想要你。我从没向你隐瞒这一点。”
吕钊想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可是聂闻达说的每一个字还是钻了进来,双耳明明就在嗡嗡作响,可他的话还是穿过所有杂音,分外清晰地在吕钊的脑中徘徊。
“我忘了拿手套。”机械地越过他,吕钊回房拿上手套,强迫自己镇定地离开。
直到走进电梯,吕钊才全身无力地滑倒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连哭都哭不出来。
他以为聂闻达是可以信任的,到头来却是骗局一场,假相揭穿也将他打击得遍体鳞伤。原来根本没有所谓的“否极泰来”,现实能带给他的只有残酷。
有人搭乘电梯,打破了封闭的空间,吕钊犹如惊弓之鸟踉跄着出逃。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快餐厅门口。
不管聂闻达做了什么,生活还是要继续,除了按部就班吕钊没得选择。打工、赚钱,他若想摆脱聂闻达,这是唯一的出路。
心神恍惚地走进更衣室,吕钊正打算换工作服,就见纪饶就走了进来。
看见吕钊,纪饶高兴地说了句:“来啦!”
吕钊敷衍地点点头。换班后他都是在快餐店外面等到纪饶离开才进店里来的,可是今天却忘了。
“你是不是在躲我?”纪饶不是傻子,他当然明白最近完全碰不到吕钊并不是巧合。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人,他自然要问个清楚。
对于纪饶的问题,吕钊只能说“我没有”。
全都是见不得人的想法,他和聂闻达还真是一类人。一想到这个,吕钊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见吕钊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纪饶大感受伤,忍不住怒道:“你就是在躲我!你看我不顺眼吗?我哪里得罪你了?明明说好永远是朋友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纪饶迎面一通指责,让吕钊原本就纷乱不已的心情起伏得更加剧烈,不由得脱口而出:“你不是已经交到新朋友了吗?她对你那么好,你还来缠着我做什么?”
“你说什么?”纪饶不明白。
“我说于莉!她看你不开心,甚至愿意付钱给我,让我来逗你开心。有这样的朋友,你还觉得不够吗?”吕钊扯起嗓子狂吼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讨厌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让他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关于莉什么事?她为什么要付钱给你?”纪饶被说得一头雾水,忍不住追问。
吕钊看着他,感觉一直强压在胸口的怨气彻底翻涌上来,“不是你把我的事告诉她的吗?我和聂闻达的事,你没有问我就擅自告诉她!她很大方,愿意帮我还钱,只要我不再疏远你。”
“我……”乍听这话,纪饶顿感愧疚不已。于莉会知道吕钊的事是因为他一时说漏嘴,他完全是无心的。
“她对你真是好得没话说。”吕钊摇着头,讪笑,“钱呀!我欠聂闻达的,她来帮我还!因为她喜欢你,所以愿意帮你出钱。”
“我没叫她这么做。我知道她喜欢我,可是我真的没让她为我做这些。我和你是好朋友,我只是……”知道吕钊自尊心极强,纪饶连忙澄清,可是越说越乱。
此时的吕钊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脑子里炸开了锅,就像有几十个声音在同他说话,让他头疼欲裂。
“你知道她喜欢你?哈,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躲着你?”
“为什么?”
“因为我也喜欢你!”
用尽全身的力气,吕钊吼出这个让他千疮百孔的秘密。扛着这个秘密,他成了聂闻达的同类,一步步被逼到死角。如今他把这个秘密说出来,是不是就解脱了?
突然听到这句话,纪饶的脑子完全停摆,无法领会其中的意思。
“你以为我那天为什么会亲你?那不是意外,只因为我喜欢你。”就像被人掏空了身体,吕钊突然平静下来,说:“我喜欢你,纪饶。”
“什、什么意思?”此时的吕钊就像来自外层空间,说着纪饶完全不能理解的语言。
“我喜欢你。”
一脸哀伤地看着纪饶,吕钊感觉双眼模糊了,拼着最后一丝勇气,他冲上前去一把捧住纪饶的脸,吻了下去。
干燥温暖的双唇,比想象中更柔软,吕钊贴着它,尝到一丝咸味。数秒钟后,纪饶终于有了反应。
只听他大叫一声,猛地将吕钊推倒在地,因为用力过猛,惯性让他自己也向后摔在地上。
两人对视着,吕钊想上前,纪饶却被吓得往后一缩,后背撞上铁制的储物柜,发出一声巨响。
眼前顿时一片灰暗,吕钊艰难地爬起来,背靠着墙壁,缓慢地远离纪饶。
这时听到动静的店长跑了进来,见这场面立刻不悦地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打架吗?”
吕钊摇头嘴角挂起苦笑。他宁可被打一顿,也比现在这种撕心裂肺来得好。
就这么走出了快餐店,吕钊连外套都没穿,任冷风抽打着他的身体,无知无觉。
☆3000bl★3000bl☆ ☆3000bl★3000bl☆〖三千阵〗
窗外下起雨,聂闻达开始在房内踱步,时不时看看雨幕,面色凝重。
见好友心神不宁的样子,罗跃奇忍不住说:“我看你最好去找找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去快餐店上班。受了那么大的打击,要是出事怎么办?”
“你觉得他现在会想见我吗?”抱紧双臂站到窗前,聂闻达竟感到一丝沮丧。
罗跃奇忍不住讽刺道:“那就耍手段逼他呀!反正你最擅长了。”
睨了好友一眼,聂闻达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不是结婚了吗?罗叔叔还准你夜不归宿?”
一听这话,罗跃奇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我没结婚。新娘到最后才改变了主意,跟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私奔了。”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聂闻达看着窗外滂沱大雨,忍不住想笑。
“这样也好,我就趁机跟老头子说了个清楚。”罗跃奇自嘲地笑了笑,无奈地说:“然后老头子就把我赶出来了。”
正是这个原因,他才不得不来聂闻达这里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