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蹲低细看,才发现那是颗有着细细裂缝的石头,而石缝中居开出了一朵白色小花。
她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哇,好可爱喔!”
“可不是吗?”他撇唇一笑。
而在同时,一阵徐徐的微风吹来,微微吹飞他额前的发。只那么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她看见了他的额头……不,应该是整张脸。
虽是惊鸿一瞥,她却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用力的撞了一下。
天啊!他明明有一张端正好看的脸。尽管鼻梁上架着粗粗的黑框眼镜梢嫌老气,但她必须说……他其实是个帅哥耶!
只一下,头发再次盖住了他的额头,还有他那好看的脸。
不自觉地,她望着他,发起怔来。
发觉她正盯着自己看,准治疑惑地道:“町田小姐?”
“ㄜ?是。”她猛一回神,因自己盯着他看,而羞得涨红了脸。“这……这花真……真有趣……嘿嘿……”因为觉得糗,她傻笑着。
她想,现在的她一定蠢毙了!
“嗯,而且是非常的不简单。”准治看着石缝里冒出来的白色小野花,脸上有温柔的笑,“居然能在石头缝中生长得如此美丽又坚强!”
睇见他唇角那一抹温柔的微笑,早奈心头一阵狂悸。
她一惊,下意识地按着自己急促起伏着的胸口。要死了!她怎么心跳得这么快?而且……而且她的脸还发着烫!
美丽而坚强?他形容得还真是该死的好!该死的动人!为什么他能看着小野花,露出那么温柔的表情呢?
“已经是秋天了……”他看着花坛里一片盛开的花卉,略带着一缕哀愁地道:“随着阳光日趋暖和,又到了花儿恢复元气的秋天了……”
“恢复元气?那不是很好吗?”她不懂花,但她看得出来,他有多喜欢这满园的花草树木。
“是啊!不过这时花卉的寿命很短暂……”他说,“因为花时短,也让人更能感受到它们足如何的把握时间,坚强绽放。”
听他这么说,她不觉对他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难得看见一个男人这么懂花、惜花且怜花,要是他把对花的爱怜梢梢移转一些到女性身上,他一定会迷倒一海票的女人。
“我听葛西爷爷说这片庭园,你也有整理……”
“嗯。”他点头。
“你喜欢植物?”
“植物比较简单。”
“简单?”她微怔,“跟什么比?”
“人。”他说。
她沉默了一下,“植物确实是比人单纯得太多了……”
他像是找到了知音般的看着她,“你也这么想吗?”
“嗯,人有时是挺烦的!”她点点头,然后又皱皱眉头,“不过不能否认的是,人有植物所没有的乐趣。”
“咦?”他一怔。
人有植物没有的乐趣?例如什么?跟人接触明明是那么麻烦的事,怎么会有乐趣?
虽然他也不是完全不跟人接触,但通常他愿意接触的人,带给他的是轻松及自在,至于乐趣……
“你从来没试着跟别人接触吗?”
她知道这不关她的事,而且之前她还曾因为想知道这个答案,而得到自讨没趣的下场,但她就是想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样的经历跟想法,让他选择窝在这里。
“我听外婆说,你这里从来没有访客……你一个朋友都没有吗?”
“朋友……”他想了一下,“你所谓的朋友定义是什么?”
“当然是可以约出去吃饭、看电影,闲闲没事可以打电话哈啦,高兴时一起笑,悲伤时陪你哭的那种。”她说。
“那一种的……我好像没有。”说着,他想起了金汤匙俱乐部的绫子妈妈桑,“那一个星期见一次面,可以聊天喝酒的算不算?”
“当然算。”她圆瞪着眼睛,“一个星期固定见一次面,那表示你们的交情还挺稳定的啊!”
幸好他还有可以拜访的朋友,不然就实在太悲哀了。
“那如果离开时要付钱,也算吗?”他语气认真。
闻言,早奈呆了一下。哇哩咧!离开时要付钱?
“你去看心理医生?”她惊讶不已。
“我看起来需要去看心理医生?”在她眼里,他是个需要找心理医生治疗心病的怪人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一脸尴尬的否认,虽然她觉得他还挺需要的。
“我想你……你应该不是去看心理医生……”说着,她咧嘴干笑。
没错,他应该不是去看心理医生,因为跟心理医生见面聊天是不会喝酒的。那么他……他是跟谁一个星期喝一次酒,喝完了还要付钱?难道……天啊!他去寻欢……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他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居然也有这样的消遣!
“町田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啊?”她一时之间有点回不了神。
“那样算吗?”他问。
她想了一下,“ㄜ……那么你们见面时,你得到乐趣吗?”
“不,我们见面时,我只是觉得很轻松、很自在……”准治诚实地说。
绫子妈妈桑不是个逗趣的女人,她不会说好笑的话、做好笑的表情,或是出现好笑的反应让他不自觉的想笑。
她成熟优雅,举手投足间满足风情,她不会大声的叫或笑,永远保持着她该有的样子。
听他这么说,早奈又陷入无边无际的想象之中。轻松自在?是哪一方面的轻松自在?身体还是心灵?她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很A的画面,男主角是他,女主角则想象不出来。
她用力的甩甩头,想将那画面甩开。而她的反应,让他惊讶得想笑。
“你身边没有那种让你觉得有趣的人,一个都没有?”她有点激动地盯着他问。
她突然激动起来的反应,叫他怔住。
见他一语不发,神情木然,她忽地觉得沮丧。他得花钱才能感到轻松自在,他的身边竟连一个能为他带来乐趣的人都没有?
可悲!这真是太可悲了!但,干她屁事?是他自己不走出去,是他自己把自己关起来,然后落得花钱找人聊天喝酒才能轻松自在的下场……
忖着,她不知怎地感到气愤,于是,她霍地站起——
“我去工作了。”说罢,她转身快步走开。
望着她的背影,他几乎要喊出她的名字。
他有话还没说完,他身边并不是连一个能为他带来乐趣的人都没有,眼前就有一个有趣的,常会让他忍不住就笑出来的人啊——虽然也是要付钱!
“你啊!就是你。”他望着她的背影,喃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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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町田宅。
早奈已经到杉川家去工作了两个星期,好美姨认为该是她问问准先生对早奈的“满意度”为何的时候了。
于是,她拨了一通电话到杉川家去。
“喂?”电话接通,那头传来的是准治的声音,“好美姨吗?”
这支电话是准治工作室的电话,知道号码的人不超过十个,而好美姨就是其一。
“是的,是我。”听见他那好听的、低沉的声音,好美姨很兴奋。
“好美姨,您的脚伤好些了吗?”
“ㄜ……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其实她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为了制造机会给她中意的准先生,及宝贝的未婚外孙女早奈,她只好继续装病。
说真的,对好动的她来说,假装行动不便还真是痛苦的事呢!
“对了,准先生……”她语带试探,“我们家早奈没给你添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