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啊?”什么怎么样?外婆没头没脑的在问什么?
“你……见到准先生了吗?”好美姨问。
“不只见到了。”她瘪瘪嘴,“还差点被他吓到尿裤子呢!”
“ㄟ?”好美姨狐疑。
她不是喜欢准先生那一型的男人吗?怎么会被他吓到差点尿裤子?
“早奈,怎么回事?”芳子有些不放心地问。
“没什么……”她坐下来,随手端起母亲摆在桌上,盛满了茶的杯子,就口喝下。
“啊……”她一口气将茶喝完,舒服地一瘫。
“早奈,到底是怎么回事?”对外孙女及未婚雇主的第一次见面有所期待的好美姨捱了过来,一脸忧疑。
早奈瞥了外婆一记,“外婆,他家太大了,大得跟鬼屋一样,而他……更像鬼。”
“ㄜ?”像鬼?这实在太失礼了!虽然准先生是有点奇怪,但说他是鬼实在很过分。
再说,据香织所说,她不就喜欢那种类型的男人吗?
“早奈,怎么那么说外婆的雇主呢?”芳子皱了皱眉头。
她从母亲那儿听说过不少关于雇主准先生的事,而且,她所听到的都是好事,都是优点。
“他那个人太奇怪了。”提及他,早奈精神一振,“他的样子怪、他的个性更怪,而且他就是……”
话到嘴边,她及时打住。
不,她不能把那件事说出来,不只因为她答应要保守秘密,也为她日后能耳根清静。要是外婆跟妈妈知道她们口中的准先生,就是在联谊时,让她成了损龟王的“十三号清水先生”,香织就会跟着知道。香织一知道,全世界就会知道。
为了杉川准治,也为她自己,这个秘密还是放在心里就好。
“准先生是个好人耶!”好美姨说。
“是,我没说他是坏人……”早奈挑挑眉,“但他是怪人这一点,外婆您可不能否认吧?”
好美姨忖了一下,讷讷地道:“他是有点怪,年纪也不过才三十二,却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老房子里,从来也没见他去过哪里,而且……”
“而且什么?”早奈很好奇。
“我在那边工作了半年多,从来没有任何人来找过他。”
“他看起来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啊!”早奈开玩笑地说。
好美姨白了他一眼,“他只是生性害羞,不知道如何跟人相处。”
“才怪!”她说,“他说跟人接触是天底下最伤脑筋的事,而且很烦。”
听她这么说,好美姨一怔。他说?这么说来,他们两个人有交谈啰?
“你们两个人讲话了吗?”好美姨试探地问。
“当然有。”早奈捏了一块切好的丰羹往嘴里塞,“我……还训了他一顿呢!”
“咦?”芳子跟好美姨惊讶地看着她。
“你训了他一顿?”好美姨一脸“你这胆大包天的丫头”的惊愕表情,“你训准先生什么啊?”
“ㄜ……”她当然不能说她为了他投废票而让她损龟的事,狠狠的、气呼呼的教训了他一番。
“没……没什么啦……”她咧嘴笑笑,想装傻带过。
好美姨目光一凝地盯着她,“说,你到底对准先生做了什么?”
“做什么?”她一惊,“我才没对他做什么呢!我只是……”
她努力的想了一下,想找个外婆能接受的说法。须臾,她脑中灵光一闪“没啦!我只是要他改变一下造型。”她说。
“ㄟ?”好美姨一愣,“改变造型?”
“是啊!”她瞪大了眼睛,说得一脸认真,“我说他太灰暗了,应该要给人亮一点的感觉。还有,他的头发不该盖着脸,他明明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好美姨诡异地对着她笑,“看来你们聊了不少!”
“唔……”她想了一下,“我猜想他跟别人讲一年的话,也没我今天跟他讲的多。”
“喔?”好美姨讶异又窃喜。
这应该叫作“好的开始”吧?看来,准先生跟早奈的“第一次”还不赖。
“对了,外婆……”早奈看了看好美姨的脚,“您的脚什么时候才会好啊?”
“我哪知道?”好美姨挑挑眉,“一切都得看老天的安排啰!”
“啥?”她一怔。脚伤关老天什么事啊?
“早奈,”好美姨语带玄机,“孝顺的人会有福报的……”说着,她拍拍早奈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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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知道老天究竟安排哪一天让外婆的脚伤痊愈,早奈只有继续认分的到杉川家暂代钟点管家一职。
其实她并不讨厌他,当然也不排斥帮外婆的忙。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是个很好伺候的雇主,也不太要求。
因为工作算是相当轻松,她也不觉得同时得做两份工作是多么沉重的负担。她两点到六点在杉川家工作,晚上则替杂志社画插图,白天睡觉……日子还算惬意。
就这样,一个星期很快的就过去了,在这之间,她见到准先生的次数不到三次。她的工作范围集中在主屋,但他的活动空间则是偏屋;再说,他几乎都待在工作室里,而那里是“禁地”,她没什么机会进去。
星期一,她依旧准时在两点钟来到杉川家。
“打开门,她就看见他的身影。他没有躲在工作室里,而是蹲在庭园的一角,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她本来想装没看见的走过去,但又觉得那实在太没礼貌。
“嘿。”她淡淡地打招呼。
听见她的声音,他抬起眼帘,“町田小姐……”
一个星期下来,准治已经习惯她存在于他的生活当中。
总是在主屋活动的她,偶尔会跟她在走廊上碰面,但她通常都是点个头,打声招呼,从不跟他多做交谈。照理说,这是个让他感到安心且轻松的距离,但不知为何,他常常觉得有点怅然若失。
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她主动的接近他,而且毫不在意别人对她的议论及好奇。
第二次再见到她是在家里,而她也知道了他的身分。但她还是维持她直率的说话风格,对他劈里啪啦地说了一顿。
可是,自从他试着跟她解释他为何不谙与人接触之后,她就再也不跟他多说什么了。她是体恤他而不跟他说话吗?如果是这样,怎么他总觉得她似乎在生气?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她的事,这才发现她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能劈里啪啦地跟他说一堆话的人。别说是女性,就连男人也很难跟他聊得起来,而她却……
他必须说,她真的很特别,尽管面对的是他这样一个无聊无趣的闷葫芦,她还是可以找到话题,并让他不自觉地顺着她的话题,跟她聊上好一会儿。
“ㄟ?”虽然看不见他头发底下的眼睛,但早奈感觉得到他正看着她,而且……他是看着她发愣。
干嘛?她脸上有饭粒,还是她长胡子啦?
“你在干什么?”她不好直接问“你呆呆的看着我做什么”,只好换个方法问他。
准治猛地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说着,他低头看着他刚才发现的东西。
看他低头不知盯着什么猛瞧,早奈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虽然她已经打定主意不靠近“觉得她麻烦”的他。
她朝着他所在的花坛走去,然后在他身边一站。
“你看什么?”她的视线往地上一瞧。
“这个……”他指着花丛里的一颗小石头,“你看。”
“咦?”为了看清楚他要她看的东西,她蹲了下来!虽然她根本不知道他要她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