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等你有资格回到千乘家再说吧!”千乘迷冬非常不给面子,很不屑地看著衣裳不整的他,“看你这个模样,我再次觉得当你妹妹是全天下最丢人的事情!”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六根不净的大花鸟,日上三竿还只顾和美人耳鬓厮磨,一点出息都没有,让他主持婚礼?她都不好意思向宾客介绍他是谁呢!
“你今天是来找我吵架的吗?”千乘迷鸟暴跳如雷,牙齿咬得格格响。有这种毫不可爱的妹妹,他才觉得自己可怜好不好?
“当然不是,你以为我像你这么无所事事吗?我来找你谈正事的。”她神气地在石桌边坐下,然后朝他勾勾手指,要他在一旁坐好。她有事吩咐,还不快来听旨!
千乘迷鸟没好气地回瞪她一眼,但仍是乖乖地坐好。
顾砚津在一旁看著他们兄妹的互动,努力地憋住笑,免得破功会让千乘迷鸟颜面全无。
“我已经想好了,千乘家你早晚都得接下,所以,你必须跟我回去,继续完成‘酒神养成计划’!”她说出自己的雄心大志,“我已经替你承担了好多年,现在换你当家了。”
“开什么玩笑?!”他一下子从石椅上蹦了起来,大声嚷嚷,“我又不是嫌自己命太长,干么回家给你糟蹋啊?”再跟他说有关酒的事,他就翻脸不认人。
“谁开玩笑了,你这些年玩得还不够吗?”千乘迷冬霍地站起身,使劲地拍一下石桌,“你敢反对的话,这次再加十壶酒!”哇,手有点痛呢!
“加一百壶都没有用,反正我不会和你回去的!”还想把他淹在酒缸里,然后让他吐得天昏地暗,那他宁愿一辈子不回家,反正他在摘星阁过得逍遥自在,脑袋有病才会回家自虐呢!
“迷鸟,发生什么事情了?”一道咕哝的女声在千乘迷冬发飙前,从千乘迷鸟房间虚掩的门后传出。
“没事,你乖乖去睡,我马上就回去。”他忙吩咐,见爱人听话地回屋,抱怨的眼神砸向妹妹,然后深呼吸再深呼吸,平复了一下火气,这才沉声道:“无论如
何,我都不会离开这里的。”
“她比你妹妹还重要吗?”她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其实她早就明白迷鸟之所以不愿回家,最大原因是放下开摘星阁的老板,所以对迷鸟的怨念才会越来越重。
“她比任何人都重要。”千乘迷鸟正色道,正想结束谈话回屋,猛地想起一件事,忙吩咐,“最近有朝中客人醉酒失言,说央啻国可能和上日国开战,局势会变得动荡。迷冬,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你一定要做好准备,加强酒庄和酒楼的防卫。砚津,我妹妹就拜托你多照顾了,我先去睡,没事别吵我哦!”
顾砚津的眼神闪烁几下,点头答应。
“死鸟,你给我回来,我们还没有谈好呢!”千乘迷冬对著他的背影大呼小叫。没想到他专写风花雪月,竟然也有心思管国家大事啊!那为什么不乖乖和她回去,管管家业呢!
“迷冬,我们回砚书坊,最近有一批新的古籍过来,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书。”顾砚津轻而易举地转移她的注意力,但他的心思却一直停留在千乘迷鸟刚才说的话。
央啻国可能和上日国开战?
他得去确认一下这个消息,及早做准备。
第九章
满月当空,皎洁如雪。
戒备森严的摄政王府内,到处是巡夜的守卫。
在月光下忽隐忽现的黑影,动作敏捷,迅速地避开守卫巡视,灵活地寻空进入摄政王的书房内。
此人正是曾经夜访慕府之人──顾砚津,一身黑衣的他,露出那双在黑夜中炯亮的眸子,藉著月光,他正小心翼翼地翻看著摄政王书桌上的文书,这些只是普通的奏章,没有他想要的讯息。
他蹲下身,拉开抽屉,熟练地打开抽屉里的夹层,其中有几个烫金的信封,里面的信函竟是摄政王发予他国当权者的密件。
顾砚津匆匆地翻看了信函的内容,眼神变得深沉。迷鸟所说的果然是真的,这是摄政王的联盟信函,决定联合西之川沃国、南之毕瑄国、东之朝远国一起攻打圣朝的上日国,他在信中提起四国围攻的建议。
事关国家安危,他得尽快把这个情报发回上日国,否则,以上日国式微的国力,恐怕难以抵御四国进攻,圣朝之尊必将荡然无存。
近看的黑影,引起了守卫的怀疑。
“谁在里面?”书房外突然响起大喝声,一个守卫模样的人背著月光,推门而入,一步步地往书桌移近。
糟糕!只顾著讶异信函的内容,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身影给暴露了!
顾砚津大惊,把信函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在守卫还未近身之前,破窗跃身而出。
“有刺客!”守卫放声大叫,在一瞬间,整个摄政王府灯火通明,过半的守卫迅速地涌向书房的位置。
顾砚津飞身窜上书房屋顶,紧皱著眉头,没料到摄政王府的守卫效率会如此之高,行动如此之快,才一眨眼工夫,他已经被团团包围。
一排训练有素的弓箭手整齐地搭好弓箭,箭头对准了他,让他插翅也难飞。
完蛋,这下子怎么跑呢?
这些年,自从央啻国由摄政王当权之后,他曾多次进入此地,皆神不知鬼不觉,想不到这次却被围得水泄不通,来个瓮中捉鳖。
夜路走多,果然遇到鬼了。不过,也不见得就真的无路可退。
顾砚津斜眼望向东边的围墙,如果他动作够快的话,应该能在放箭的一刹那飞离屋顶,从东墙突围而出。
“放箭!”
见黑衣人无束手就擒的意向,摄政王府的当权者也懒得折腾,一声令下,众箭齐发。
“嗖!”
一整排的箭,齐射向顾砚津。
他蹬腿用力,从屋顶飞向东墙,千钧一发间避开了万箭穿心的危机,险险地踩在墙头。
他还没来得及稳住身、缓口气,第二波箭雨转向东墙,再次瞄准了顾砚津而去,哧的一声,白羽利箭直直地穿透他的肩膀,猛烈的冲力把他往墙外甩去,身后随即落下一大把未击中目标的箭。
东墙内,传来了无情的命令,“就算是尸体,也要扛回来!”
擅自闯入摄政王府,非死即废!
顾砚津无力地趴在地上,呕出了一口鲜血。
那把箭,让身体一下子变得沉重,但他得马上离开这里,不能被抓到,也不能就这样死掉。
迷冬……
他无法放开,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绝不能就此结束!
***
整个晚上,千乘迷冬的眼皮子一直上窜下跳,害她心神不宁,甚至失手打坏一坛坛准备明早送往酒楼的陈年“滴落”,满地醇厚浓烈的酒香,让她清醒了许多,但胸口的心仍然七上八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红喜见她心不在焉的,于是劝她早点休息,送往各酒楼的酒就由他们负责张罗装车。
千乘迷冬被红喜赶出了酒窖,可不安的感觉像涟漪般弥漫开,让她心烦意躁,只好提著酒壶,准备一个人到后院喝酒解闷。
十五的圆月,光华照人。
如水一样的月光静静地倾泻在后院的凉亭上,银色的光芒在海棠花上跳跃,今天的月夜静谧而美丽,让她因此缓了缓胸口的紧窒感。
她刚把酒壶放在亭中石桌上,耳边就传来风吹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响,好像是从后门那边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