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一听见银华,全静默了下来。过没多久,这宴席便草草结束。但,不知是谁起的头,流言在京里似火烧般,熊熊的蔓延开来。
少爷得知後,说要带我出京避避风头。他说,那天的事,他是做错了。他说,他见我最近似乎很寂寞的样子,酒後一时冲动,才想介绍我给他几个知己。
我没反应什麽,因为,我感动少爷做这事的动机。我享受了那份甜,便得接受那份果。不管结局如何。
但,想著母亲听到这风言风语,心头又是一阵难受。
若我真如人们所说的,是个鄙贱之人。那麽,下辈子投胎,也会沦为畜生道吧?
若真如此,我仍不悔。只是翼望,我能成为一只鸟,遨游天际的鸟。让我能不顾世俗眼光,让我能随时到少爷身边,让他画我。
我不喝孟婆汤,就算鬼差押著我喝,我也不屈。我要将少爷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让我能在人海中,一眼就找著他。
第四章
风声,加油添醋的越滚越大。
我被说成是一个少爷花重金买下的男宠,少爷才气远播,很多人都想瞧瞧我是长的怎生模样?竟让高居才子之首的少爷,如斯疼宠?
但依少爷的脾气,自是个个都吃了闭门羹。可人是很奇怪的,越得不到的,越觉得它是珍宝。越见不著的,便越是旖丽幻想无边无际。
老爷不敢对我怎样,有次趁少爷外出,乌黑著脸恨恨的对我说,我倒是有名了。他还真不知晓,王夏这人,居然和董贤有得比拼?
他气的雪白胡子颤颤抖抖,说,我把少爷名声拖累了。这话,不正是讽刺他,他的儿子是同哀帝般的昏庸吗?
老爷赏了我一记又一记耳刮子,後来才在老管家的劝阻下,忿忿的停下了手。他说,若我真爱少爷,便要我自己离开。
我咬著牙,不让自己落下泪,因为,这是我仅存的一点尊严。我不再亲手失去它。
老爷见我像木头般的跪著,气的又吼又叫的,若不是少爷及时回来,我还真怕老爷一时冲动,拿刀砍了我。
但我想不到的是,不只是老爷,就连皇帝爷,也来破坏。皇帝说的好听,要召我入宫陪他的嫔妃。皇帝说出口的话,老爷自是欢喜有人替他除了我这祸害。他将我和少爷的行径透露给士兵知道。
就这样,我和少爷快出城之际,又被人带了回来。少爷顽强抵抗,自是被打伤了。我也是拼命反击,但捉著我的那人,被我又打又揍的,却也不敢伤我一毫。
我惊慌的被带上马车,被人牢牢架在位上,连看少爷最後一面都不成。我想起小时见过的杀猪,那猪哀嚎震天,但施予杀手的人们,手起刀落,却是像做著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般,还自顾自的聊天说笑著。
压在我身上的士兵,就像是那些人们,而我,就像是那只垂死挣扎的畜生。
只能无力的任人宰割。
没多久,我疲惫的停止挣扎,马车也缓缓进了宫。我被梳洗一番,穿上飘飘薄薄,像是衣服,又不像衣服的红纱。身上也被洒上很特殊的香酚。那味道弄得我昏昏欲睡,像飘到云端般。
时间像是被搅成一团的浑沌,我的手脚不听使唤,我无意识的想爬出这座吊满红纱,迷幻又诡谲的房间。但爬到门口,又被人拎了回来。
不知重复几次後,一声娇铃铃的笑声传了进来。我抬头,见著一个莫约十五岁的少年,他的长相十分漂亮,若不是他胸前同我般平坦,我会误会他是皇帝的宠妃。他同我一样穿著件薄纱,不过,他的是绿色的。
他见我的举动,似乎觉得很好笑。蹲下身,问我为何要逃?他说我看的出来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在这宫里有吃有住,不用挨饿受冻,也不用供人奴役,虽然晚上会不舒服些,但也只是几个时辰的事罢了。
他还说,这迷药得等上三天才会消,这样,我的身子才会更容易接受皇帝。不过,迷药一消,得难过反胃个十多天就是了。
他自言自语的把玩起我身上的红纱,说,别恼了皇帝。这座别宫,全是皇帝的男宠,要我忍忍,带皇帝兴头一过,自然就不用再忍受了。
我咿咿啊啊的摇头,慌乱的扯著红纱,好似这红纱扯下来,我这恶梦就会醒了。少年低头吻了我,说,和皇帝做那事很痛苦是真的,不过,他们都会趁皇帝不在时,彼此安慰。
他说,他看上我了。
他说他会照顾我,让我快乐。我不可思议的瞪著他,心想是不是那迷药也将我脑袋迷糊涂了?荒唐!太荒唐!这一定是梦,不是现实!
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少年笑著说,皇帝回来了。他交给我一颗黄色药丸,说,真忍不住时,吃了它,昏了会比较好受。
他临走前,说他叫绿袖,要我记著他。
那天开始,我有了一个新的名字,红袭。
***
我一点都不记得。
什麽都不记得。
不想记,也记不起。
待我醒来,身旁,仍旧不是少爷,而是绿袖。
我全身酸疼,躺在似血潮红的大床上,宫女为我净身,而我紧闭著眼。赤身裸体的让人一览无遗,不是件感觉很好的事。她们的目光像是会灼人般,烙在我的皮肤上。
我像头马般,在额记,被皇帝亲手印上了印子。我庆兴或许是我吃了绿袖给的药,所以,总使我的身子脏了,可我的灵魂还是乾净的。
绿袖嘟著那张好看的嘴,说,他昨个才听说我进宫前,原就是个男宠了,那他何必将珍贵的药丸给我一颗?真是瞎操心。
我一听,不顾身下似火灼烧的疼,猛坐起身,摇头,一直摇头。
我不是男宠!
不是!
不是!
绿袖将我的脸定位,顺手拭去我脸上不自觉留下的泪,说,别激动,算他听错了好麽?
我无力的靠在他胸膛,想到什麽,赶忙扯著他衣襟,伸手摊在他眼前。
药!给我药啊!
绿袖「哧」的一声,拍开我的手,慵懒的说,那药,他个把月,也才舍得吃一颗。他是看我顺眼,才大发慈悲给我的,否则,我疼死关他什麽事?
若每个人都在与皇帝做那事时昏过去,那这药还能偷偷进宫吗?
我感到一阵晕眩,屋内身旁的红色纱缦,个个都像化成了鬼,同我扑来,让我精神错乱。我又倒了下去,伸手捂住脸,将身子卷曲在一起。
绿袖摸摸我的头,也将身子滑进床,偎在我身旁。他说,我长的像他家乡的哥哥,问我,他可否叫我声好哥哥?
我不知他安慰我还是说真的,像他般漂亮的孩子,想必哥哥也是人中之相。哪是我能比得上的?
绿袖接下来的喃喃自语,解开了我的疑惑。他说,是感觉像。还是说,是眼睛像?
我讨厌人说我像某人。
那代表,我是那人的替身。
绿袖遣退宫女,咬著我的耳朵,问我为何总不理他?
我推开他,他又黏上来,不屈不挠。最後,我累了,睁眼不开,同绿袖陷入红海。
梦中,我又见著少爷。
他在桌上画些什麽,我走向前瞧瞧,见他原是在画我。我同少爷笑,少爷又将我推到桌上,同我耳磨厮鬓起来。
睁眼,我落下泪。
咸涩入口。
***
我的身子舒展不开。
皇帝每每无法顺利进入,非得要抹些滑膏,才能勉强进入。
我是故意的。
我是苍生中,无法覆天的蝼蚁,所以,我很得意的玩著我的小手段。见著皇帝汗漓漓的样子,我说不出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