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鸨与姑娘都见钱眼开,再听常留瑟的口音,方才认定是十足的翩翩佳公子,立刻像见了宝贝似的聚拢过来,恭维谄媚,常留瑟心中自然得意,却又厌恶她们呱噪,最是那用胭脂水粉的俗气,直熏得他要背过气去。
然而垂丝君面前,却又不得不做出努力接受的姿态。
过不多时,酒肴与美女都上来了,四位环佩叮当的娇娥,果真比堂里的好看许多。
然而一个个手腕圆滑,又更是不好摆弄。
推杯换盏之间,常留瑟腮上便左右好几个唇痕。
还好她们无胆量直接作到嘴上,否则难保青年不会翻桌走人。
酒又喝了几盏,常留瑟偷偷望向垂丝君,男人擎了酒盅正在独酌,根本不把围绕的那几个莺燕收在眼里。
清冷的模样竟让常留瑟眼皮突跳了一下,忍不住轻念道:「崔大哥……」
「嗯?」明明像是出神入定了的人,偏在这一声不甚响亮的呼唤中抬起头。
常留瑟反倒有了几分不知所措。
「崔大哥,」定了定神,他干脆说道,「天色已不早,我想……」
垂丝君沉沉地应了声,方省悟出常留瑟言下之意,该是行那周公之礼的时候。
他又一派沉静地环顾了周边女子,再开口问道:「你要选哪一位?」
常留瑟自言自语道:「我也算是头一遭,自然应该找个清白点的姑娘。」
又叫老鸨,「赏了这些姑娘,再给我带个雏儿来。」
说着,又扔出一袋子珍珠。
老鸨眉开眼笑地应了,带着一班姑娘退下。
少时,又领了位十五六岁怯生生的姑娘过来。
常留瑟上下看了,倒觉得是十易被唬烂的主儿,也就红红脸定了下来。
另一边,垂丝君上下打量了那位姑娘。
心想这便是常留瑟日后的寄托,却又有一种别样幽暗的心情拥堵着,勾起了另一段记忆,于是只想眼不见为净,远远逃避开。
常留瑟见他似有去意,忙问道:「崔大哥不留宿?」
垂丝君摇头道:「明日辰时,阁前再会。」
常留瑟哪里肯这样放过他,急忙扯了衣袖,切切地道:「小常恳请崔大哥留步,在此等候半个时辰,保不定我下不了决心临阵脱逃,到时候又到哪里去寻崔大哥?」他情真意动,竟是一副壮士断腕的悲怆。
垂丝君只道他心里忐忑,也就应承下来,依旧坐在大厅里。
常留瑟就要携那姑娘一同入室,刚走几步却又回了头,浓睫轻扇薄唇微启,竟是一个温润而无奈的笑容。
「希望崔大哥能够明白,小常近日做所之一切,均是以大哥为第一考量。」
说完,便又继续行路,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红绡灯帏深处。
垂丝君依旧垂着眼帘对付手上的酒盏,几个花娘见他孤单,又试探着围上来,却都冷冷地碰了壁。
常留瑟看着里间的陈设,高床暖枕虽不致于寒碜,却绝不是他想象中的模样。
精帘玉床真珠帷,他暗自发誓终有一天要夜夜睡在其中,然而这弥足珍贵的初夜,无论如何是要交待在这青楼里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站在一边的姑娘,「站这么远干什么,你怕我还怕呢!」
那姑娘怯生生地走了两步,回话道:「奴家叫紫嫣。」
说着,又大着胆子上来几步,伸手去够常留瑟的衣襟,却被常留瑟吼了一声:「你干什么!」
「奴、奴家服侍公子就寝……」紫嫣一派委屈,只觉得这美貌公子脾性古怪。
谁知到常留瑟脸色一沉,忽然从腰间拔出明晃晃一把匕首,抵住了她的咽喉要冲,低声吩咐道:「按照我说的去做,做好了给你赎身,做不好……便是个死。」
半个时辰未到,垂丝君面前酒瓶已空了数次,翠莺阁的酒虽不激烈,却容易叫人在不知觉间沉醉于温柔。
正当他明白不能再饮的当口,紫嫣突然衣衫不整地冲了出来。
垂丝君跟着紫嫣到了房门口,推门而来浓重的脂粉气息,他匆匆绕了屏风走入内室,正看见常留瑟半裸着身子仰躺在床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厉声问道,立刻回身关了房门又把腰门布帘放下。
回头看常留瑟,面色潮红双目微忪,分明是一幅春情萌动的模样。
紫嫣颤声道:「奴、奴家服侍公子就寝,公子想是头、头一次,紧张得很,也没什么反应,我只是稍稍笑了他一下,谁知他竟抓了床头的药吞下去……」
垂丝君看向床头,樟木档上作了暗槽,一溜排开十数个小瓶并几个淫器包儿。
近中间空了一个位置,再去地上寻去,果真有个空瓶。
垂丝君蹙眉道:「他怎么知道这里面是药的?」
紫嫣答:「刚躺下的时候,公于太过紧张,脑袋硌到了床档子上,就见着了。」
垂丝君叹了口气道:「寻常催情之药,凉水即可解除,你且将桌上的茶壶整个提来。」
紫娇依言做了,垂丝君轻轻将常留瑟的头托到自己膝上,便将壶嘴翘入他牙关,约摸灌了半壶之后才撤出。
常留瑟是真服了猛药的,茶水下肚虽觉清凉,对清退药性却毫无裨益。
垂丝君守了他一阵子,反见他面色愈发迷离,呻吟喘息间更是径自撕扯起了仅剩的里衣。
见垂丝君面露惊诧,紫嫣这才又小心翼翼地道:「公子服的是坊间时兴的春药,非是用来给恩客提神,而是用在开苞破菊的清倌身上,非交合无以消减啊。」
垂丝君重重地蹙眉,真青行事他未必熟稔,但屡次「放生」所闯之府院官宅,倒也住了几个嗜好虐奸娈童的,撞见过少年被灌了药绑在梁上,后穴里塞入男形,前端又被缚住了涨成紫红,也见过不得发泄而死的娈童。
这其中滋味可想而知。
他正思忖,紫嫣忽然「啊」了一声,原来是常留瑟热到极点,竟将遮体的衣物尽数扯去,露出泛了层酡红的光裸身躯。
垂丝君也再记不得紫嫣本是青楼女子,只当男女大防而将她送出屋去,再回头来看常留瑟,许是还知道点羞耻,扯了锦被盖住一点下体,然而宛曲呻吟间的凝脂酡颜、横陈醉态,又有哪一样不撩人情丝。
垂丝君怔怔然坐在床边,看着眼前软成一滩泥似的常留瑟。
烛火哔啵跳动,竟照不出他的表情。
常留瑟浑身燥热不已,唯有摸到那依旧在床边摆着的茶壶,胡乱将茶水淋在胸口,方才觉得舒坦一些。
然而少顷欲望又炽,他苦恼地摇着头,不能自已地将下身在薄被与床板之间摩擦,一忽儿又大胆地分了双腿,暴露的菊穴因药性不住收缩。
竟是一副淫艳绝伦的春宫画卷!垂丝君看着眼前这精魅般的诱惑,小腹不由自主地抽动两下,竟有一股热流自丹田涌出。
心绪未起而欲念已经先动,只觉得口舌干涩,不能自持。
常留瑟半身光裸,比着俗丽的绣被与鸾帐,恰似纤尘不染的一朵芙蕖,眸子微敛,浓长睫毛在颊上投下飞娥般的阴影,双唇轻启,呈现异常鲜艳的银红色。
他本就生得艳丽,薄染一层醉颜红后更是美得叫人移不开眼目。
「垂丝君……」他央求道,一头乌发已在辗转呻吟时散乱,「随便什么样的,只帮我去找个男人……乞丐也行。」他痛苦地弓起身子,「身体里像有东西在爬……好疼……又痒得像是要烂掉!」
垂丝君狠心道:「我不能帮你这个忙,你醒来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