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也吓呆了,她毫无反应地任凭赵蝶衣抢走瓶子,呆呆地看着她喝下里面的东西,看着欧阳雨轩抱住赵蝶衣倾颓的身体,她木然地问:「为什么?」
赵蝶衣咳嗽着,似是被呛住了咽喉,她直勾勾地看着欧阳雨轩。「因为,我不想给他机会救我。」
欧阳雨轩心神俱裂,赵蝶衣的这一句话将他打入无底的深渊。
不想让他救她?换句话说,她根本不肯原谅他?
「野丫头!妳不该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他抓起她的手腕,想用内力帮她驱毒。
但她却用力地挣开他的手,回身盯着逐月。「现在,妳还恨谁?」
逐月怔怔地看着她,许久,发出一声长长的悲鸣,捂着脸,跑出了船舱。
欧阳雨轩还在焦急地要抓回她的手腕,忽然间,听到她的低语,「不用紧张,那瓶毒药我没有喝。」
这回换他愣住了,只见她的眸子清亮如昔,笑容正爬上她的唇角,她轻声说:「我不是第一次喝毒药了,我知道怎么喝能骗过旁人的耳目,当然不会那么傻。」
「妳……妳这个小骗子!」欧阳雨轩一把将她抱入怀中,这突然而至的狂喜让他的胸腔几乎炸开。
「我说不让你救,是因为这一回我要靠自己的力量。」她喃喃地说:「靠我自己的力量,解开我们三个人的心结。」
「妳已经原谅我了吗?」
她紧紧抱住他宽厚的肩膀,声音却满是不屑,「哼,我会和干娘告状的,把这一路你欺负我的事情,源源本本地都告诉她,别以为你还会有好下场。」
「任凭公主殿下处置。」欧阳雨轩轻笑着。看来他这一生都要是这个丫头的随身护卫了,但他早已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尾声
「世事难料」这四个字,赵蝶衣现在是终于领悟了。在外面的世界转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回到天雀皇宫,是欧阳雨轩随身相伴,虽然他们的故事外人并不大清楚,但是看到赵蝶衣居然带回来一位如此俊美的东辽王子做夫婿,还是让宫内那些向来等着看好戏的人扼腕不已。
天雀国皇帝赵阐远,似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局,非常满意地摸着自己的胡须,对赵蝶衣频频点头。「妳看,父皇没有对不起妳吧?」
她哼道:「父皇故意隐瞒事实,和外人联手骗我,这笔帐,儿臣会算在嫁妆上的。」
偕同赵蝶衣离开赵阐远所在的内宫后,欧阳雨轩说:「妳肯听我的话,没有说出真相是对的,他毕竟已经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不应该再承受那些打击。」
「但是这样对逐月来说并不公平,而且就算我不说,逐月早晚都会说。」赵蝶衣还是心有不安。
「如果她真想做,许多年前她就该来找妳父皇了。」他叹道:「其实她也早已认了命,只是又不甘心罢了。当年救下她们母女的那位画师后来回到皇宫,一直在御前当差,要为她们母女美言几句,还原真相应当是可以的,但是她们却一直没有那样做,也许,是她们自己也对这个皇宫厌倦了,根本不想回来。」
「你对她的心思还真是了解啊。」赵蝶衣斜睨着他,「要是没有我的出现,只怕你早晚要掉进她的温柔乡里了吧?」
「这世上是因为有了妳,才会有了我。」面对她的醋意,他柔声回应。
这句情话听来何其顺耳,虽然明知是假话,她仍都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哼,胡扯,明明你的年纪比我大。」她反驳道。
他笑着将她揽进怀里。「那就是因为有了我,所以有了妳?哈哈,何必管他谁在前,谁在后呢?总之我们终于找到彼此了,该感谢天意还是有情的。」
「欧阳雨轩,你的真名到底叫什么?」她记得东辽王不姓欧阳,这显然是他的假名。
他笑道:「了却心中天涯事,莫问身前身后名。妳又何必管我本来该叫什么呢?妳知道我是我,我在这里,永远守在妳身边,这不够吗?」
她白了他一眼,并不继续追问下去,因为他说的有道理。
其实,不管他是否叫欧阳雨轩,是否是东辽王子,也不管她到底是不是该叫赵蝶衣,是不是真公主,他,依然是他,她,也永远是她。他们已找到彼此,这便够了。」
他说得对──天意,还是有情的。
【全书完】
湛笔夜话之二十三 湛露
去HK,有几个地方是必要去的,因为有他的影子。
不是他的豪宅,因为我从不知道他具体住在哪里,也不知道唐生现在的住处,更没有提前打听,其实我的本意并没有想认真去寻找他的影子,但是因为这两个地方是到了HK不能不经过、不能不想起的地方。
第一,文华酒店。
第二,星光大道。
同事和我查着地图一路找寻文华酒店,记忆中它有一道栏杆,一地的鲜血淋漓,或是满墙的鲜花卡片;但是等我们来到的时候,这只是一年中最普通的一天,没有任何可以找寻的影子,直到我真的站到目标前面,依然不知道那真就是文华酒店。因为它的外面没有挂上任何中文标识,直到我看着地图上的英文店名反复确认之后,才指着酒店墙壁上镌刻的英文名牌对同事说:「是这里没错了。」
同事还笑问我,「要不要合影?」
我摇头。「不,没那个必要。」
合影?那是为了纪念记忆中一段快乐的日子,以后拿出来反复重温用的,我和文华合影想记住什么呢?又能重温什么呢?
我抬起头,努力地向上看。他是从多少层楼坠落的?我居然都记不清楚那个层数了,我想不出来他是怎样一跃而下,飞过下面过宽的楼层,坠落到地面。我想一层层地数上去,但是头抬得酸疼,也数不清楚。
我回头对同事说:「陪我走一圈吧。」
「走一圈?」同事不解。
绕着文华,我慢慢地行进,寻找着记忆中所有关于它的图片影像。它真的不是我记忆中的文华,我甚至不能确认哪里才是他坠楼的地点。地面上,即使拚命睁大眼睛,依然看不见他的血迹。
还记得李碧华曾在文中痛恨过用水枪冲干净他血迹的人。而我,也恨。虽然这是现实中无法不做的一点,难道我们要让全世界的人路过文华时,都以那抔血痕作为相迎的礼物?
它,只是留在所有荣迷心中最深的伤痛,流在我们心底四年,依然没有流尽。
在文华酒店外驻足良久,我终于说:「走吧。」
转过身,再不肯回头多看一眼了,因为文华依然是文华,而他绝不可能在那里。
恨只恨,四年前的那一天,为什么我们没有人能拉住他?
星光大道,也不在计划之中,但是同事热中要去的景点,因为说实话HK可看的景点实在是不多。越靠近那条短短的路,我越觉得忐忑不安,这是到达HK后第二次直接接触到他的身影,第一次是在唱片店。
我甚至天真的以为那里或许会有他的掌印,虽然我也记得荣迷们曾经费力找寻他的手印而不得的消息。
在踏遍了几十年的HK影史之后,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然而……只有一个名字,一颗星星。
我忍不住冷笑着说出来,「为什么不在他活着的时候留下他的影子?现在留下这个名牌又算什么?」
或者我是嫉妒吧?嫉妒同事可以扑到刘德华的手印前欣喜若狂地对比,可以将自己的手和偶像的手暂时的合二为一。而我,只能孤独地摸着那颗星星,拚命地回忆,再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