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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为什么要与祁军和谈,我军并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啊!——」
「到了山穷水尽,就连和谈的资格都没有了,小小一个参军,懂得什么?!」
「这…微臣也以为不妥,我们单国与祁,连年征战,输赢各半,实力亦在伯仲之间,何必屈就议和?」王是最好战的,怎么一下子转了性了,居然冒出个和谈来。
「哼,本王决定的事,由不得你们来指手画脚!」
「王——」
「统统住嘴!」鹏湛一个控制不住,已将案几击碎了一角:「本王自有计议,你们都给我退下!」
「王,此事——」
「退下!——再有提此事者,斩立决!」
噤若寒蝉的一干人等乖乖的退场,鹏湛却露出了狡诈的笑容——「和谈?我可从来不会干这种事,不过要不这样的话,怎么引的祁军上钩,怎么抓得住那个娘娘腔的小子。墨岸!」
一边鬼魅般出现了一个黑袍的干瘦老人,五官有种怪异的扭曲,仿佛将原本好好的一张脸拆散,又拙劣的拼凑起来的失败品,不是真的丑怪,只是看到凶险残忍处,怎么瞧都有种浃骨沦肌的惊悚。
「属下在。」
「准备的怎样了?」
「一切按计划进行。不过…」
「说吧,你还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王上,这样做,真的行吗?这可是兵家的大忌啊——若不是季国冒天下之大不韪进攻祁皇陵,季亡之际也不会没有任何国家支援,今日我们开此先例,是否妥当?」
「怕什么?!我若灭祁,之后就一统天下,还有谁敢说什么?!那时他们不援季国,并非不愿而是不敢;中原逐鹿,胜者为王,只要能赢,有什么妥不妥当的?!」
「是!属下愚鲁。王,祁国会同意和谈吗?」
「为什么不?!他们最爱讲这些仁义道德,法规准则;一方欲和之时,拒绝者为对一国的侮辱。要是他们拒绝更好,我们就不用背负什么责任了。」
「大王妙算,人所不及也。」
「哈哈,你就别拍马屁了。将一切都准备好!几天后就是我们开杀戒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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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天贵和不贵兵,分合乃天下之大势,事因时变。单祁两国连年交战,劳民伤财,罅隙横生,今我国国主新故,国势不定,念及两国无辜受累之子民,我新王鹏湛诚意讲和,愿与祁王您共商退兵之事,还两国之平宁。不知祁王意下如何?」
「我们两国建国以来,便征战不断,议和之事,可是汝王一时兴起,可有朝中大臣之见如何?大人请三思慎答。」好容易听完那一篇滔滔不绝的讲演,兰陵压下打瞌睡的冲动,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此何等大事,怎可能是一时兴起,况鹏湛王乃我单之王,我单之民无不臣服,何来不愿之理?!」
「哦?这样吗?」思忖片刻,兰陵一挥手:「议和乃两国大事,不可轻乎,我欲与臣下商议,明日定给回音。来人,请单国大司空去偏营歇息,饮食起居,不可怠慢。」
清场完毕后,大帐内一阵沉寂。
大家也在苦苦思索,都没有出声。许久,才由祁国的元老级大将宗虎将军开口:「微臣以为,议和之事,万万不可。」兰陵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宗虎便放言无忌了:「鹏湛狼子野心,为人奸狡,多计而善妒,不可能轻易许和,其中必定有诈。况且我们今晨发现的蛊咒噬蚨,似乎另有隐情,绝不可轻漫。」
「且我军今占尽上风,大有可直捣黄龙,破单于此之可能,我们有此优势,何必议和。」
「但是单国先提出议和,我们拒绝,于理不和,恐大失人心。」
「这不是明知陷阱还要往里跳吗?」
一时开了锅似的,众人都议论纷纷,最后一致望向几乎没表态的兰陵。
意识到大家的眼光,兰陵从游思中回过神来:「诸位将军所说都各有道理。这和,议了,是进了圈套;不议,是进了死巷。这个局,实在不好脱。」
心下一瞬间转了千百个念头,兰陵抬眼望着大家企盼的神色,突的笑了。
「好!既然是局,就索性陪他好好玩一盘。告诉说我们答应了,后日,我将亲往和谈。」
「王?!!」
………………
「王,万万不可呀!——今日老臣就算身死此处,也不能让您独自涉险。」
将披风的褶皱一整,兰陵不以为意的说:「『独自』这话差了,我们会谈于江心孤岛,各自带上贴身侍卫百人,陈兵江畔的兵力也是对方的两倍,没有那么严重。」
「但是此地乃单境,不知有什么布置阴谋,您乃祁之命脉,不该如此轻贱自身。」
拿过佩剑,铮的一声抽出寸许,再干脆的还插回鞘:「答应和谈,就要得冒这个险,否则就没有意义了。」
「末将也认为绝对不可,王,请不要成行!」一边众将都上前阻止。
「难道你们要我祁国背负不信之名?」兰陵冰冷的一眼扫过去,「我是王,所以非去不可,我国数百年之声誉,岂可坠于一人之手?」
「王!」
努力扯出个笑容,兰陵安抚的慰籍众人:「一切我自有分寸,诸位将军不必担忧。且我祁之命脉并非系于我一人,乃是诸位国家栋梁。不可自乱了阵脚,坐镇大营的诸将,才要十二分的小心才是。」
这样的话都出了口,而在情在理,都是事实。对方为表示「诚意」,愿意进行国主与国主之间的谈判,要是祁王不去,只能显出祁国胆怯多疑,则之前为了不落天下人话柄而作的停战,就变成了一个大笑话。
道理是人人都知道,但是要让自己舍命保护的王去涉险,对于这些忠心的将军们来说无疑是比什么都难以接受。
要是……司马大人在的话………看着兰陵头也不回的出去,众人心里不约而同的都浮上这个念头。
走出帐营,翻身上马,轻轻拍了拍爱马赤风的头,仿佛感受到主人的心情,赤风突然双蹄并立,长啸出声,一时间平添许多豪气。
「你都在为我担心了吗?」兰陵笑了起来,「不会有事的,」眼神坚定的将马缰一勒,向着营寨门轻扬而去,「我,不会输。」
身后跟着数百名精兵和衡高、绵亘两位将军,后一批驻扎于江畔的兵士齐整的鱼贯而出。兰陵没有带面具,这样没遮没拦的坐在马上让他有种奇妙的新鲜感,心里居然浮躁不定,什么清晰的尖叫声在脑里回旋。
前面的部队突然骚动起来,兰陵警觉的望向正前:「怎么了?」
衡高策马向前,边看边说:「不知道。好像有什么人——」话尾一字已经变了声调。
兰陵也缓缓前行,极目远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众人这么失色。
但是他其实已经不用看了,因为这场小混乱的始作俑者正慢慢的策马向他靠近。
不加掩饰的比阳光还要炽烈的眼光,和一路的风尘仆仆,还是一样笑的邪意加狂气,于千军万马中,向兰陵走来。
祁历271年,初冬。
单国以迅疾之速平定内乱,单五皇子、六皇子、八皇子一夜暴毙,涉事者均神秘亡毙。单王鹏湛始坐稳王位,便与连连得胜之祁国议和,祁王允。两国国主会于困龙江江心岛,史称困龙和议。
第十三章
有人说相思是苦的,还带着些许微凉和一丝青涩,是一种会让你失魂落魄、柔肠百转的恋爱必经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