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猛子扎下去,没进蒸腾深处。只余空中的雾气继续纠缠,仿佛用尽一生的气力也扯不开,拉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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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着今天的公文,兰陵似乎已忘记了时间和身外。刚走进书房的人好像也发觉了这沉肃的气氛,在一边犹疑着是否上前打断。
许久之后,将一叠奏折交给身边的侍从,兰陵终于抬头瞟了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看着另一本奏章。
「有什么事,说。」从文书堆里飘出一句。
如获大赦般的松了口气,赶紧报告:「启禀王,我军在摩云山脉千穹岭中伏,大败。折兵近万,大司马身受重伤,危在旦夕。」
——啪。
一声脆响,手中的笔折断了。
祁历271年,春。
祁军小胜几战后轻敌冒进,于摩云山西千穹岭遇袭,损兵折将过万,主帅重创,无奈退兵三百里扎营,藩兵日日挑衅,祁军坚守不出,形成相持之局。
同时,季国步兵于原单之边境,今季祁交界处,两国一触即发。
注释:有人注意到《兰》里面的人物都没有姓,而且都有个奇怪的名字吗?
相信那些比较认真的人已经骂了零不下一千遍了,——为什么取这么多又怪又难念的名字?哈哈哈,好容易翻着字典找出来的这么多生僻字,怎么会是当假的:P——反正都是只出场一两次的人物,不用太较真啦——
这都是因为:这个剧的背景设定是在较远的年代,如果用已有年代来形容,应该是三皇五帝之后,正式有称帝制度之前吧。所以虽然零很喜欢诗词,也想用它们在剧中造造势,但是仍是没敢下手的缘故。有这样的设定在前,让谁开口说,零都会笑场,so,算了吧。
好像历史上真有兰陵这个人哦,不过拿着《史记》,也只随便翻了翻,因为怕自己不自觉的跳进把小说套史实的陷阱去。于是最后,就决定写架空历史小说了(无论怎么,天马行空的乱写,还是容易的多了。——当然,搞出那么多设定来,是个意外……)
以后就不写注释了,集中精力写故事吧,有谁想知道什么没有说明的设定的,请单独问零——不过大概是没有那种人的……
PS:如果有哪位大人对零写的设定有兴趣的话,请不要顾忌,随便拿去用吧,仔细想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东,只用一次就丢未免浪费了点,就请物尽其用好了。^O^
风华流转。
满室芳菲。
实在的——让人生疑的记忆——
昨夜。真的只是一场醉吗?
或者是那指尖泄出的轻漫,
充塞了冷凄的琴弦,
唱出的清羽幽幻?
你——是不是不愿回答?
为什么笑了?
——我,也只好笑了,
所以,还是不要回答。
第七章
「隙者,罅也。罅者,涧也,涧者成大隙也。隙始有朕,可抵而塞,可抵而却,可抵而息,可抵而匿,可抵而得,此谓抵隙之理也。」(《鬼谷子》抵隙第四。这里的前一个和最后的隙字都是因为找不到那个xi才找字替的,讲的是弥补事物裂痕的方法。)
将手中的书册一摆,心里有些无力。——小的裂痕变成大的间隙,如山洪一样不可阻挡,在有征兆之前就一定要防住它的扩大。
先人的谆谆教诲其实只是一叶无力的轻舟,在叵测的人生之中飘荡——直至遇上强悍的现实,瞬间——粉、身、碎、骨。——有些事,不是不想,是不能。
也许他原是有其他法子的,他本可以更精妙、更低调、更加不露痕迹的将兰陵拥在怀中,可是他没有。
也许还是在盼望着得到吧?
或者只是不愿意放弃自己的骄傲?
——不,不是的,我可以去哀告,去哭泣,去乞求,——如果那样真的可以得到你的话。但我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宁愿你恨我。因为我知道,同情和怜悯,永远也得不到真正的爱情。而恨,是离爱最远也最近的地方。
——爱和恨,据说,人世间只有这两种感情才能将人和人真正结合在一起。
那么,你,选了吗?——恨我和爱我,是哪一样?
可惜,我没有勇气(也没有时间)去等待这个答案,所以,对不起,不只是因为伤害了你,而是因为我……先逃掉了……
他们说错了,裂痕,永远没有缝合的一天。当它存在的时候,它就是不能弥补的,你可以选择忘却,可不要以为那就是完整,你最多只能自欺欺人,可骗不了别人的……心,和眼。
为什么我还是有什么被遗忘的茫然,记忆里是什么在摇摆着提醒自己做错了什么……
摇摇头,甩掉无谓的自怜,比起那些渺茫的希望,还是现在的战争和自己更接近些呢。
「司马大人,芹城有人押送辎重粮草到达。」军士恭谨的禀报。
「让押粮官将之交割后请他入帐来。」
悉心研究起地图,完全沉浸在假想的战略部署之中——他要赢,这一次不是为了荣誉或野心,只因在心里答应了……那个人。
「将军,请。」听见手下的偏将掀开中军帐,心里有些微的错愕,只是押运粮草,不必出动到将军的啊。
回头,看见风尘仆仆的一众后真的不由小吃一惊。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即将到来的麻烦,少昊无奈的开口:「有谁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锐利的眼光扫过好似来此成亲的大堆仆役侍从和中间簇拥的艳丽无铸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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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妃安好。」「储妃安好。」……沿路所过之处侍女皆纷纷问安,辛夷微笑着向她们一一颌首。
「是去见王吧?」「是啊,他们近来很亲近呢。」「谁说王讨厌女人来着?他们不是很好吗?」「就是,王居然准储妃进他的书房,除了司马大人,谁都没能接近那儿呢。」「司马大人啊,好久不见了,不会有事吧?」「乌鸦嘴——」
侍女们偷偷议论着宫里最新的八卦,隐隐听见飘来的耳语,不禁微微扬唇。
门外的侍从一见她,比了个睡觉的姿势,辛夷摆摆手,轻蹑脚步走进离宫的书房。
房间一如往常的烧着香,闻的久了,也习惯了和以前不一样的香气,还有些喜欢起来——就象这间书房。看见伏在书桌上的兰陵,她走近,自一边拿了一袭披风,轻轻盖在酣睡的人身上。望了望如山的文书,又低头见兰陵眼边的阴影,不由就心疼起来——真的是太累也太忙了,君临天下——如是威风的光鲜下,不知隐藏了多少汗水和血腥。
——这个人就是她的王,立定在一边,看的毫无顾忌。
一开始只是缠着,没脸没皮的,久了,俩人居然找出特别的相处之道来——他批文书,她一边看书;他翻阅典籍,她轻呷茶水;她说这说那,他静静的也不答腔。
他有时象是烦了她的喋喋不休(——说实在的,她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可以如此多话),但是从来也没有叫她离开。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呆在他身边,观察他,了解他,刺探他,悄悄吐了吐舌头——好像细作和探子呢,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的样子。
时间长了,她发现了很多她以前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很多能让她嫣然一笑的地方。
比如说他是很没有耐心的人,以前她是没有想到的,讨厌等待、讨厌麻烦、讨厌琐碎——讨厌……很象小孩般的任性的率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