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她目前的处境看来,娴馨一定会比她更快受孕生子,到时候母以子贵,娴馨一定可以扶上侧福晋的位置,而她自己始终生不出孩子,也会落入衍格计划好的圈套中——休妻。
到那时,她该怎么办?
“你们也都各自挑盆花去吧,把自个儿的屋里弄热闹些!”老福晋心情好,笑得合不拢嘴。
“是!”女眷们争先恐后地选花。
一阵混乱中,于从月隐约察觉到身后有道犀锐的光芒,她缓缓回头,看见娴馨格格面色阴冷地盯着她,满眸盈满了敌意。
不管伺时、不管何地,只要没人看见时,媚馨格格就是用这种敌视的眼神看著她,明明白白地用眼神表达自己对她的厌恶和憎恨。
她不示弱地回瞪一眼,然后漠视娴馨眼中的敌意,转开脸无视她。
娴馨格格自从进府以后,才深深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富贵人家。各房主子的做派和气势,还有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质与优雅神态,都不是在下阶层社会里长大的她能一朝一夕学得来的。
再看于从月,确实如衍格所形容的那般,是一个读过书、受过教养、举止端庄的官家千金,她只比自己早进府三天,但是却如鱼得水,自在得就像在她自己的家里一样,而那份气度与能耐也显然都在大少奶奶之上。
看著于从月在王府里过得如此安稳,而她自己却活得战战兢兢、担心受怕。少福晋的位置本来该有机会是她的,于从月偏偏死不肯放手,看著她备受王府长辈们宠爱,她对她的防备和憎恶就愈是加深。
虽然她现在在王府里的地位只是侍妾,但是好不容易进了王府,她就绝对不会再回去那个破烂的家!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生下小阿哥,这样才有机会提升自己的地位。
至少,要先站上侧福晋的位置,这样才更有机会将于从月从正室的位置上挤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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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酒楼”的二楼雅座内,坐著的不是王公贵族就是达官显要,衍格和贝蒙也在其中。
“听说你前几日把范祖玉的顶戴花翎摘掉了,把他贬成了庶民?”贝蒙低声问道。
衍格点点头,俊脸略显凝重。
“皇上最近把不少难办的案子都交给我,其中几件没有线索,难以查办,另有几件要是办下去,又得拆掉几员大臣的顶戴,牵连不小。”
“我只知道你得罪的人愈来愈多了,自己要当心。”贝蒙颇为他担忧,在朝堂上树敌愈多,到最后这些敌人会反击,有可能不会有多好的下场。
“除了我们之间的那个秘密,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没什么把柄会落入敌人手里。”他低低叹口气,靠在倚栏旁凝视窗外街景。
“怎么了?好像有心事。”贝蒙奇怪地看著他。“你成婚以后就一直怪怪的,娶妻就那么令你不开心吗?”
“娶了妻,又处心积虑想休妻,你想我怎么开心得起来?”衍格一手支颐,另一手漫不经心地斟著茶。
“既然不开心就不要休妻呀!这有什么可烦恼的?”贝蒙闲散地品茗。“人家可是于大人的掌上明珠,能随随便便让你休了吗?”
“你说的是,于大人的掌上明珠,没有正当的理由,想休了她可不容易。”衍格微微苦笑。
“你就这么讨厌她?我听说她德才貌兼备,颇合适当你的福晋,她怎么就这么招你烦,让你非想法子休了她不可?”贝蒙没见过于从月,不知道衍格为何如此讨厌她?
“我也不是烦她。”他其实并不觉得于从月烦人。“我只是弄不懂,她为什么死缠著我不放?为什么死活都要嫁给我?”
“怎么,最难消受美人恩吗?”贝蒙呵呵浅笑。“人家谁都不嫁,就只想嫁你,你真有面子!”
“你不觉得这件事不寻常吗?”衍格正视他问。
“不觉得。”他摇头。“你的亲事在我看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贝蒙,你仔细想想,以于大人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就算被我显亲王府退了婚,女儿也肯定不愁嫁。”他往二楼横扫一眼。“你看看这里的男人,这里坐著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达官贵人,不管于从月嫁给谁,身分地位都不见得比嫁给我低,她为什么就千方百计要嫁给我?”
“人家就喜欢你呗!”贝蒙并不觉得事情有衍格想的那么复杂。
“见都没见过面,还谈什么喜不喜欢?”衍格皱了皱眉。“你不知道,她十岁那年还假扮成丫鬟到王府大门前,不知道想查探什么?”他就是认定背后一定有强烈的动机。
“一个十岁的小女娃能查探什么?你也未免太多疑了。”
“有没有可能于家父女知道了我们之间的那个秘密?”衍格神色故作轻松散漫,但语气却严肃机敏。
“不可能吧。”提到龙珠,贝蒙神情一凛,倾身压低声音。“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就算他们知道了,有意害你,大可向皇上告御状,何必让女儿嫁给你,反而还让女儿深陷危险之中呢?你要知道,她当了你的妻子,可是要跟你一起生、一起死的。”
衍格怔住,他竟没有想到这一层。贝蒙说的没错,于家父女看样子是不知道龙珠的秘密,否则绝不会让于从月深陷危险当中。
“那你倒是说说看,她当时为了什么而要这么做?”他实在无法了解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到底在想些什么?
贝蒙低头想了想,忍不住噗哧一笑。
“也许她只是想看看未来的夫君俊不俊俏吧,结果没想到一见就钟情,所以决定这辈子非你不嫁了。”贝蒙哈哈大笑地调侃。他肯定想不到,自己随意的猜测竟然就是单纯的真相。
“她还是那么小的孩子,哪懂什么一见钟情?不可能!”他断然否定。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贝蒙轻笑。“要不然你能想得出来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吗?最有可能的原因肯定是她对你有好感,如果只是因为这种原因就要被你休妻,那么于大小姐也未免太冤枉了,爱一个男人有什么错?爱自己的夫君又有什么错?”
衍格微微一怔,眸中闪过一道微妙的变化。
“这是不可能。”他思索之后立刻摇头。“当年她当著一堆人的面义正词严的教训我,简直没把我气炸,我也根本没给她好脸色,气氛可以说是不欢而散,她怎么还有可能喜欢上我?”
“喔,她教训你什么?”贝蒙可好奇了。
“菩萨助人可不会这样无礼。普天之下,不论穷人富人,在菩萨眼中都是一样的。二爷想必读过《礼记》‘不食嗟来食’这个句子吧?就算再穷,是人都有自尊的。”衍格故意模仿小女孩的于从月说话的神态。
“我这辈子没被人这样教训过,她说过的每一个字我毕生难忘!”尤其在他的护卫仆役面前让他难堪,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奇耻大辱。
贝蒙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真有趣!真是字字珠玑呀,太有趣了!”
“这让你觉得很有趣吗?”衍格不悦地瞪著努力不想笑太大声的贝蒙。
“衍格,我可以肯定一件事。”他趴在桌上边笑边说。“小于从月的教训让你如此刻骨铭心,让你字字句句没齿难忘,你一定也非常非常喜欢她。”
“少胡说!”衍格倏地拉下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