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人,每天一起吃、一起睡——当然是不同的房间,即使和她订了亲的未婚夫安君崇,也没和她如此「亲密」过呢!
幸好小屋本来就地处荒僻,平时她的起居也都是自炊自理,园丁偶尔才来巡一次,刘嫂和司机口风很紧,而君崇最近公司忙,鲜少来找她,每天只通通电话,所以柯纳寄住一事还未真正被外人察觉。
杨宅人多口杂,奇奇怪怪的流言特别多,她又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外姓人,平时日常起居就已经很战战兢兢了。收容他的事,她并没有向大老爷报告,只希望柯纳能在形踪曝光之前,尽快回美国去,再不然也搬到外面饭店,别在她的地盘上制造紧张气氛。
这天晚上,吃完了饭,她想躲回房间里工作,却被「客人」硬是叫住,邀她一起到院子里赏月聊天。
今天是初二!可恶!
屋内温暖的黄光流泄而出,落在门廊前的他们身上。柯纳拉著她坐在台阶上,满天银月与星芒争辉。
「原来你是画插图的。」他拿起一片饼乾,有一搭没一搭地啃著。「我不记得雪会画图,起码我从没见她画过。」
「画图是我的兴趣,不是姊姊的,她自己另外有工作。」她闷闷地说。
「你整天待在家里,会不会很闷?」他不追问雪的事情,倒是对她好奇得不得了。
「我的身体不好,不适合出去上班。」
「是吗?」暗夜里,他雪白的牙齿笑咧得分外明显。「同样是双胞胎,雪的健康状态倒是好得很。」
「所以,从小就有很多人打趣我们,说妹妹的营养全给姊姊吸收去了。」
「是吗?」又是那种古里古怪的腔调。「多告诉我一点你们的事。」
「过去一周你听得还不够吗?」她只能叹气。
「我还想再听。」他微微一笑。「你说,六年前发生火灾之後,你在医院里住过一段时间。」
「对,我被火灾吓到了。」
「有任何後遗症吗?譬如记忆错实、或短暂丧失……等等的?」
慢著,他该不会在想她以为他在想的那件事吧?
「我的记忆没有任何问题,既没有丧失,也没有错置,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只是受到惊吓而已!」她说得清清楚楚、斩钉截铁,只差没加一句——我不是你希望的那个人,死心吧!
她也很希望姊姊还活著,但是,宜雪就是死了,人力无可回天!
「了解。」他耸了耸肩,回头赏月去。「继续!」
「继续什麽?」
「继续说一些你的事。」他给她一个亲切的微笑。「出院之後你就开始画图为生了?」
「对。」他为何对她如此好奇?
「没考虑过搬出去吗?」
「学生时代我和姊姊都提过,老爷子以我们年纪大小,让人担心为由,否决了,在大学毕业那年,火灾便发生了,我也因为身体健康因素,迟迟没再想过搬出去独居的事。」她低头把玩手指。「留在这里,好歹还有一点同胞手足的回忆。」
「真巧。」
「什麽东西很巧?」
「我只靠回忆而活,你也只靠回忆而活,这不是很巧吗?」
柯纳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带给她不祥的预感。
他该不会受刺激过度,想把焦点转移到她身上,找个替身来「睹妹思人」吧?
「柯纳,你听我说……」她打算把一切摊开来谈。
「咦?有流星!」他抓住她的手,兴奋地指著天上。「快!快许愿!」
然後就闭著眼睛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麽。
「放开我!」沙如雪丽颜红赤赤地把手抽回来。吃她住她是一回事,藉著流星占她便宜就太过分了!
「怎麽了?」他睁开眼睛,一脸不解。
「你到底什麽时候要离开?」她终於爆发了。「为了怕你被别人发现,我这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简直像陪你坐牢一样!」
「干嘛怕我被人发现,我有这麽见不得人吗?」他还是很无辜的样子。
「你……」她真是有苦难言,有理难诉。「你不知道杨老爷子的家规有多严,被他发现我未出合前私自窝藏男客,我有几条命都不够他罚!」
「情况有这麽严重?」
他的大半张脸隐藏在夜色里,只剩下鼻端与口唇落在灯光的范围里。
沙如雪忽尔想起来,她对他的认识并不深,一切都只是靠他单方面的陈述而已。此刻的他,犹如一个来自天外的陌生人,阴暗危险,而她身高体重不到他的一半,两人独处在毫无人烟的山林里……
她突兀地站起身。「我……我有点累了,想先回房里睡觉。」
她只来得及走到门边,身後猛然一道黑影袭上来。
「喝!」她倒抽一口气,迅速翻身面对他。
现下,他的整张脸都笼在阴影里了,只有那双灼亮的揭眸,带著吞噬人的烈芒。
「你你、你要做什麽?」
「很像……真的很像……」一只食指轻轻滑过她的颊畔。
「我……我们是双胞胎,长得当然很像。」她颤声回应,不断往门上靠去。「你不要搞胡涂了,我……我去给你倒杯水。」
出乎她意料之外,他竟然真的退开了一步。沙如雪哪还有迟疑的,转身开了门火速冲进去。
「站住!」他立刻追上来。
她无暇去锁大门了,一个箭步往楼上冲!
快!警报系统都在房间里,只要进了房间,她就安全了……
「雪!」他的块头虽然大,速度却快得离谱。发出这串叫喊时,人竟然已经在她的两步之外。
沙如雪脸色苍白,没命地往二楼飞奔。身後同样快速的步伐追上来。
房门就在眼前!
二楼没有开灯,她就著夜色绕过沙发,冲向房间,回身关……
砰!房门被一只手臂顶住!
「啊!」她被他的力道反弹到地上。
「雪!」柯纳连忙将她扶进怀里。
「放开我!」她死命地推他打他踹他攻击他,像只落入绝地的小动物般宁死不屈。
「别动!你……该死!住手……不准动……不、准、挣、扎、了!」
他猛然一声大喝,只用两只手臂的力量就制住了她。
她背贴在他的胸前,全身被锁在他的怀里。
呼,呼,呼……她垂挂在他臂上,动弹不得。魅暗里,只有两个人急喘的呼吸声。
柯纳用鼻尖拨她颈後的发,轻轻吻上她的颈项。沙如雪浑身僵直。
好香,好甜……他轻轻地吻著,吮著,舔著。这个滋味,和当年一模一样。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的体香,爱她的感觉……
「柯纳……」她低声抗拒。
「住口!」语气凶恶,舔吻的动作却还是温柔多情。
她不敢再出声,只能先放任他去做。
而他,也没有再进犯其他地方,只是不断吻著她颈後的那块肌肤。
「还记得吗?每次做爱的时候,我最喜欢舔你颈後的这小块皮肤。」沙哑的声音在暗夜里格外的惊心动魄。
她绝望地掩住脸。「你弄错对象了,我不是你的『雪』。」
他仿佛没听见她的抗辩。「我以前好像没有告诉过你原因,对不对?」
她无助地不想再接话了,反正他也听不进去。
「那是因为你的後颈有一个圆形的小胎记,就长在发根的地方,一大半隐藏在发线里,即使你留短发都不会露出来,除非你剃成小平头。」他微微一笑,「而,你是女人,你的发型即使再短,都不太可能理成小平头。」
怀中的娇躯僵住。
「雪,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你这里有一个胎记,对吧?」他把她翻过身,两人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