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真正的原因,不是高秘书,而是易青青——她待他太好,就连离开了也忍不住要将他的一切安排得妥妥贴贴。
一股冲动让白裕承拿起电话,他看著桌上的饭盒,低声问道:“高秘书,易青青开了多少天的菜单给你?”
“两个月吧。”
“嗯。”白裕承挂断电话,颓下双肩,茫然地望著餐盒。
她认为他只需两个月,就可以完全适应没有她的生活吗?
她对他用心至此,但他又对她做了什么呢?
这一刻,他极端地佩服易青青,却也极度地想念她。
认识以来,他从来不曾这么久没见到她。出国超过五天,他一定会带著她随行,表面上是因为她是个好秘书。
但,实际上呢?
不就是舍不得和她分开太久吗?
白裕承双手抱头,烦躁地打乱了名师设计的发型。
他要见她!他想见她!
否则他会疯掉!
他不会打扰她的生活,但他很需要看看她,知道她如今在做什么。他真的只要再看她一眼就好了。真的!
“把易青青的住址给我,不许打电话问她。”白裕承再次拨了电话给高秘书,然后心急难耐地在屋内踱起步来。
钤……
当电话才响起一声,他便冲到电话边,飞快抄下住址,转身就要往外走人。
可桌上的餐盒突然扣住他的视线。
她整天耳提面命的,不就是希望他的身体健康吗?
白裕承瞪著餐盒足足一分钟后,他强迫自己坐回沙发上,专心但仔细地咀嚼,将餐盒里的食物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随著肚子被填饱了,心似乎也温暖了一些,他阴霾了数日的唇边,总算也出现了一丝笑意。
待会儿便可以看到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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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裕承不想浪费时间找路,也不想让司机对于他的举动有任何多余揣测。于是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跳上了计程车。
“不用找了。”
在度秒如年的等待中,白裕承付了钱,跳下计程车,快步走到易青青所住的大楼之前。
接下来该怎么办?
白裕承看著门牌号码,突然间呆若木鸡了。
难道就傻站在这里,等著她出门吗?万一她根本不在家,或者是出国了,那他岂不是要在这里站到天荒地老吗?
他的时间是拿来和金钱赛跑的,从没干过等人这种傻事。
白裕承拿起手机,想拨给她,却又在下一秒,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这通电话不能拨,因为他没有资格再打扰她的生活了。
白裕承皱起眉,瞪著大楼的门廊足足十分钟,却还是只能束手无策站在原地。
此时,一群穿得喜气洋洋的妇人,从大楼里走出来,阵阵震耳欲聋的吱喳说话声,让白裕承原就陷入谷底的心情更加恶劣。
他抬眸恶狠狠地看了她们一眼,大婶团没瞧见他,继续欢天喜地地开讲中。
“易伯伦可高兴了,六十岁之前总算嫁了个女儿了。”大婶之一说道。
白裕承不想听她们的对话,却没法子阻挡她们的大嗓门侵略他的耳朵。他后退了一步,可仍然什么也避不开。
“青青今天可漂亮了,你看看她那样子,跟她妈妈年轻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白裕承一僵,目光倏地瞪向大婶团。
“对啊!对啊!咱们青青就适合那种典雅的礼服。你们瞧见她耳朵上那对粉红色珍珠子吗?那大小、色泽没话说,少说也要五、六万吧!易伯伦这回嫁女儿,可真是大手笔啊。”
白裕承的目光看著那个涂了大红口红的大婶嘴巴一张一合,脑子里运作却突然嘎吱作响了起来。
那对粉色珍珠是他们到日本出差时,他觉得适合易青青,亲自为她戴上的。之后,每回的重要婚宴场合,她总是戴著它。
“好了,别聊了,再迟下去,就来不及去喝喜酒呢!”大婶们前呼后拥地上了车。
白裕承毫不犹豫地也叫了辆计程车。
“紧紧跟着前面那辆车。”他对司机说道,一颗心狂跳著。
他紧盯著前方大婶团的车子,头在昏,手心在冒汗。
才十天,她不可能就嫁给别人了,这不是她的作风!
但是,如果她因为想对他彻底死心,而选择了嫁人与他彻底划清关系,这也是不无可能之事啊。
一阵寒意窜过白裕承的背脊,他闭上眼睛,生平第一次向老天爷祈祷——
让她还是单身吧,他愿意……
他张开了眼,眸底满是痛苦挣扎。
他愿意怎么样?他又能怎么样?
白裕承看著前方的车水马龙,拳头紧掐到几乎要粉碎,却只落了个心痛的结果,依然没有任何答案。
第八章
白裕承在“东华”饭店下车时,前后只与大婶团差了一分钟。
他脸色阴沈地走进饭店里,内心天人交战著。
为什么又是“东华饭店”?难道这事和胡定煊有任何关系?
胡定煊望著易青青的爱慕表情,无预警撞进白裕承心里,伤得他鲜血淋漓。
白裕承咬紧牙根,脚步故作镇定地经过大厅的水晶吊灯。
事情千万不能走到那一步,他不能失去易青青啊!
虽然她已经彻底离开他的生活和工作了,这么多日来,她连一通电话都没有,但是,她的已婚和未婚,对他来说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意义啊。
白裕承苦闷地走到喜宴告示牌之前,颤抖的大掌平贴在墙上,眼神狂乱地扫过每一厅的新人名字。
她不会结婚的、她不会抛下他的。
“易”悠悠、齐嘉磊结婚大喜,席设十二楼金厅。
结婚的是易青青的妹妹!
白裕承瞪著那对新人的名字,一阵释怀涌上心头。
他紧绷的肌肉一时放松下来,高大身子竟然无预警摇晃了一下,他只得找了最近的沙发坐了下来。只是,他才坐定,一声娇声惊呼就朝著他的方向劈来——
“亲爱的,怎么这么巧!”
白裕承浓眉一皱,阴狠眼神一抬。
成莉萍脸上的甜笑顿时冻结,涂著Q亮唇膏的上扬唇线,瞬间垮了下来。
“你好凶喔。”成莉萍皱起眉头,坐到了他身边。
白裕承不说话,看著这个二十三岁,芳华正盛的女人,正嘟著嘴,等待他说些安慰、哄人的话。
娶了她,他这辈子都得将她捧在手中,如同她父亲一样地无微不至的照顾著她。他做得到吗?
“我现在没心情说话。”白裕承沉声说道。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成莉萍偎得更近了,甜蜜的香水味随之飘散在白裕承鼻间。
“我还有事,必须先走一步。”白裕承起身,感觉到窒息,没法子呼吸。
“我们很多天没联络了呢!”成莉萍如影随形地偎在他身边,小脸讨好地望著他。
“我下星期打电话给你。”
“好!”
白裕承望著成莉萍那双乍然晶灿的双眸,他对易青青的歉意却是更深了。
他从来没在易青青脸上看过这么开怀的神情,她总是默默地接受他所给予的一切,他从没注意到她的需要,而她对他的感情期待也从未成真过。
“我先走了。”
白裕承对成莉萍一颔首,眼色黯然地转身走进电梯。
走出十二楼,金厅的喜宴,已经在热闹非凡地进行之中。
白裕承走入金厅,一身的西装革履在婚宴中并未引起过多注目。况且,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停在舞台上的新人身上,他的出现并不算突兀。
他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站著,目光飞快地寻找舞台前方的主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