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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反射性得一弯腰蹲下去,“他XX的”暗咒一声,自取其辱自毁文章被他占全了,被搅和成这样,实在不忍心看下去。

  “东……东方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我肚子疼……呃……肚子疼,一会儿就好。”胡宜,我要被你给气死了。

  两军叫阵声声,单调的刀枪撞击在空阔上方回响,我认栽的站起来,再不能入眼也得看……



  当看清楚对方派出来的副将的时候,我承认我是彻底的想杀人了。没有穿战甲,一身西塞胡服……尤其是那只变态的爪子……

  怎么会是这个混蛋——陈炀。

  那混蛋的武功精进了不少,而且,那些招式……都是我的。一定是宇文教他的。看着胡宜渐走下风,我手心一把把的捏汗。军心已经涣散得一塌糊涂……这次真的完了,这仗是绝对不能再打了。可对方又怎会放过大好良机,我仿佛已经预示到激战过后,我军惨败横尸遍野的场景……

  果不其然,就在这样的场景还在眼前晃动的时候,胡宜被打翻落马。

  “我输了。”他认命道。

  刺耳的欢呼如高浪,楚军的长戟矛戈在地面猛烈的拍打,响声震天,我军如散江之水,低糜而机械……可战场上的事,总是瞬息万变。在一念之间的判断以上,更有一种不经思考的直接反应,这靠得是阅历积累,从而转变成阵前的灵感。只要反应是及时正确的,一样能够转危为安。当陈炀高举手中长枪向我军示威时候,当宇文正准备挥手出兵的时候,转机也就发生在这一霎,胡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地上跃起,在所有人都没来及应变的瞬间一刀横上陈炀的颈。“即刻收兵,否则我叫他人头落地。”



  好个攻其不备。言败之将,这样做算是很卑鄙了,可,运兵贵在使诈……我站在戍楼上微笑,宇文你输了。

  “好吧,我收兵,你子时放人。”

  “我有必要答应么?”

  “你认为我会在乎一个副官么?”

  “你确有选择。”

  胡宜似乎把刀子又近了近,我看到陈炀的领口红了一大片。那一刻没有人会怀疑他是否在考验宇文的耐力,有一种散发于他周身的恨意,连站在戍楼上的我都能深刻感受到。

  宇文僵持了半晌,下令鸣金。

  我大大的松了口气,一直都找不到宇文的弱点,其实很简单,他所欠缺的,就是无数次置身沙场所换来的经验,这一点胡宜比他强多了。这会儿被人鄙视也就罢了,可这仗是真不能打,否则真是后患无穷。

  ……不过我当时还真不晓得,他们之间经历了一场什么样的较量。

  ***

  陈炀理所当然的被押了回来,胡宜的状态很奇怪,收兵那会儿跟我打个照面,只是微微点一下头,以致使我很多话都噎在了喉咙口吐不出来……骂人的话。

  直到傍晚,我决定去会会陈炀。

  进到戍楼最底层地牢的时候,一股强烈的血腥扑鼻而来……然后被眼前的景象惊怵了。不是没有见过血光弥漫的场面,不是没有凌虐过人……可是……实在不敢相信这些都是胡宜干的,有点乐观又有点开朗顽皮的胡宜,从今天中午直到现在,活像一只发了疯的狮子。

  陈炀被几根铁链束缚在墙壁上,乱发覆面,浑身都在向外淌血,地上丢着两条被打断了的鞭子,有一种说不出的落魄的味道。我看看手中崭新的鞭子……似乎没必要了。

  也不是真的要打人才能解恨,毕竟那段轻狂且消沉的时光已离我远去了,只是觉得曾经受了那种侮辱,是个男人的话,不讨回来实在不甘心。来之前取了鞭子,一路上想着精妙的开场白,比如“陈炀,还记得东方么?”,比如“风水轮流,你也有今天啊。”诸如此类,让我心情愉快。结果现在……我随手把鞭子往墙角一丢,转身向外走去,最近血腥见多了,也烦腻了,真真是无趣。

  然而在我刚跨出地牢门槛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一缕低低荡荡的混浊气息,以及受了重创后枯涩干哑的声音……“何穷达之易惑,信美恶之难分。时悠悠而荡荡,将遂屈而不伸……”

  我的脚步就这样悬在了空中,难以致信的回过头……“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的处境……难道错了?”

  没有错,当真是说到了我的窝心处,一时间深有感触。这话可以从自修浅阳何渝任何一个人嘴里说出来,甚至可以从朝中百官口里道出都不足为奇,可眼前从未正视过的人,一下子变得令人难以琢磨起来,“陈炀,你竟然明白……”

  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的家伙有些颓废的冲我一笑:“西邺两年犬屈于你,哪怕不是日日召见,鞭子也吃过不少,我倒真希望我不明白。”

  就因为这个?“你……还明白多少?”紧张,这种时候竟是一种无法抗拒的紧张。

  他抬起头来幽幽的看着我,有些诡异的……道出了两句诗,“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可是东方当时的心境?”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短短数语,囊括万千,我眼前仿佛飘过了西塞凛冽而苍凉的寒风,卷起失散的别意,一段消极而孤独的日子里,在茫茫众生之中,寻找一个能知我谓我拉我一把的人,那时候是如何期盼如何望尘莫及……

  “陈炀,你真的只是个番地的首领么?”

  荒唐,天大的荒唐,如果说处境尚可以推测,那心境又从何得知?在那个最低落无助的时日里……这样的人,为何不曾是东方的知己。

  他有些嘲笑的看着我,“也不过如此。”

  “什么意思?”

  “我是说,那些话不是我说的,只是耳熟能详罢了。有人时常吟道,我听了觉得上口就默了下来……不过你逃不掉,没人能帮得了你。”

  我心下一凛,果然不像是他说的,可他这些话足以让我困扰。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果你对现在的处境还有点觉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在给你一个机会。”……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还未等到对方回答,就看到胡宜怒气冲冲的向这边走来,看样子刚洗净双手,指尖滴着清水,衣服上却留有血污。他见了我并没有感觉到奇怪,甚至没有打声招呼,就捡起我丢至墙角那根新鞭子,旁若无人的抽打起来。

  雷霆鞭响扬起四射的血花,他的样子执着的可怕,一时间不像我所认识的那一个,面前狞厉肃杀的脸庞如同昔日的自己,我最终忍不住大声说道:“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么?”这一刻,我深刻的体会到我在担心,担心那种恨戾与残忍会吞灭了他,无论是什么事,不想让他重蹈我的覆辄,即使那是我曾经希望看到的,可是……错了

  胡宜收了鞭子转身,看向我的眼光冷漠而残酷,他一字一字的说:“他杀了我父亲。”

  我一奇,忙问道:“不是宇文干的么?”

  “不是。”短暂的回答,然后便走了出去,他显得很烦燥,更不想面对我的质问。

  可事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胡宜就更奇怪了。即使他不愿说我不能不明白。转身看看陈炀,心中不免质疑,冷冷的开口道:“是你杀了胡承和?”

  “你不知道么?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你还真是可怜……”他顿了顿,像是在思考什么,表情微微起了变化,最终有些激怒的把脸面向我,“……可为什么要别人跟着你一起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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