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儿!博儿!”
呼唤声连迭响起,钟傅仿佛从梦中猛然惊醒,手里的茶水洒了一半。“爹──”
“大白天的呆坐在此失魂落魄,所为何事?”钟军望着一声不吭的儿子,叹息道:“你不说爹也知道,定是为了官姑娘──喔,现在该称她沐少夫人了。”
“爹,孩儿只是不甘心──”钟傅强压着乎稳的口气,却仍难掩心中激动。“我与朝海青梅竹马,深知她个性,她根本下想嫁给沐温川的!她作了沐少夫人,定是不快乐不幸福的。”
“我倒听说他俩婚后如胶似漆、万般恩爱,就连沐王妃和官夫人都十分惊讶。”钟军笑道,见儿子神色痛苦,连忙安慰:“君子胸中有大量,见他人夫妻琴瑟和鸣,更应祝福才是。而你青年才俊,何怕遇不到更好的姑娘?实在不该为这等小事终日烦忧──喏,最近镖局里接了一笔大生意,爹决定要让你全权负责这次的护镖。”
钟傅闻言诧异──自从他多年前因护镖受伤,爹便不允他再习武,更别提护镖了,除非是镖局里实在忙不过来,他才有机会跟着爹一同护镖,但多半是帮忙打理文务,这次爹竟要让他全权护镖……
“有位京城来的黄公子,出重金要护送一批珍贵的画作到京城南定王府。他本是透过沐王爷的介绍要委托敏德标局,但敏德兄这阵子为了女儿的婚事着实忙碌,便委托了咱们。这位黄公子看来来头不小,和几位王爷都有交情,说不定也是皇亲国戚。镖局里的人手由你调度,爹让你全权处理,你可要好好干哪。”
深知父亲这么做无非是想要让他振作,钟傅只能打起精神来。“我知道了,爹。”
“公公喝茶,婆婆喝茶。”
沐王府中,方当上沐少夫人的官朝海正给沐家两老敬茶。沐王爷与王妃俩对官朝海这袅娜纤巧、大方得体的新媳妇儿是越看越满意,尤其见到她与沐温川举案齐眉、互敬互爱,不似大婚之日那般别扭,两老心中更是欢喜。
“相公请喝茶。”官朝海巧笑盈盈,将茶碗递到沐温川手上。沐温川伸手接过,一脸春风得意,仿佛在炫耀他这乖巧的小妻子多顺从他这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见你们夫妻俩如此和睦,我就放心了。”沐王妃笑道。“你爹有要事得回京城,偏他腰骨疼的毛病又犯了,我陪他一块儿去。川儿,娘不在的时候,你可别欺负朝海。”
“娘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对待朝海的,是吧?娘子。”沐温川对官朝海抛出了个深情无限的迷人笑容,官朝海也回赠他两朵晕红笑花。
“婆婆你别担心,我会代您照顾相公的。对了,公公有腰骨疼的毛病吗?我们官家有一祖传的百年神帖,专治腰骨疼,不如我差人拿来给公公试试?”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朝海真是细心体贴,夫人的眼光果然不错,以后有朝海顾着川儿,夫人便可少操许多心了,呵呵呵。”
用完了早膳,送走了沐王爷夫妇俩,官朝海回到房里坐下,正想伸手倒茶暍,沐温川连忙抢先替她倒了碗热茶,恭恭敬敬送到她面前。“娘子,请喝茶。”
官朝海见沐温川高举茶碗与眉齐平,名副其实的举案齐眉,嘴角不禁有笑,忙咳了一声忍住了。“嗯。”
“慢点,小心烫啊,我帮你吹凉些再暍。”沐温川在她身旁蹲下,就着茶碗吹着气,那勾魂凤眼此刻尽管没望着她,却仍将她迷得七荤八素的,更遑论那股他一靠近就能闻见的莫名馨香……“好了,应该不烫了。”
沐温川抬头笑望着她,勾魂凤眼又开始勾她的魂了。
即使新婚已过十日,官朝海仍不禁为了他心跳大乱。
“你别以为你这样献殷勤,我就会原谅你!竟瞒着我串通他人在我面前演戏,还一人分饰两角,唬得我团团转,一想到就有气……”
“对不起朝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骗你,你别气了。”沐温川拉住她,将她环在胸前,可怜兮兮的道:“况且说串通也不是。我也是被师父和小阮蒙在鼓里,才会和你一起误饮了十日醉,要怪也是怪他们这两个想扮月老的糊涂蛋。”
官朝海哼了声,转过头去,却仍没离开他双臂钳固的范围。“明明知道我的身份,明明知道我对桂花贼──反正你瞒我瞒了那么久,我没那么容易饶你的。”
“好了朝海,你就原谅桂花贼有色无胆,闯空门偷东西他没迟疑过半晌,见了心爱的飞天女贼却别别扭扭、畏头畏尾,害娘子受了这么多委屈……幸好桂花贼以后凡事必以娘子为尊,娘子说一他不敢说二,即使娘子对他打骂不休,他也会疼她爱她毫无怨言,你说他多有诚意。”
“我才不会对你打骂不休呢……”再怎么气,但令她崇拜的桂花贼如今对她这般软言软语,她心里就不争气的跟着软了。“喏,我在你爹娘和外人面前可是一点也不会为难你的,谁叫你是我相公,作娘子的总要顾着相公颜面的嘛。人后你要怎么表现你的诚意,我可管不着!”
“你放心,我绝对会非常有诚意的……”温香软玉在怀,沐温川一时情不自禁,下一刻便吻上了官朝海的唇,先是一点一点试探、雨点般落下的轻吻,跟着便缠绵地深吻了起来。
不知怎么从桌边吻到床边,不知怎么吻到官朝海云髻尽散、吻到沐温川精实手臂上贲张的肌里都泌出了汗。
官朝海光可鉴人的发丝如瀑散在锦被上,与她月白色的肌肤莹莹相衬。她仰望着沐温川,脸色酡红似醉,手指慢慢划过沐温川温柔起伏的胸膛。
“桂、嗝──桂花贼……”
“嗯?”沐温川正吻着她肩颈边引入蠢动的起伏曲线,恋恋不舍离开。
“再说一次……”官朝海抚着他的发,梦呓似的喃道:“再说一次你怎么拆穿我的……”
“可是我同你说好多次了。”腾出一只手拉下床幔,掩住眼前这令桂花贼也无法抵抗的春光,沐温川叹道:“而且我正忙着呢……”
“不然说点别的吧?说什么都好……”不说话的话,她怕她又会羞得临阵脱逃。“就像洞房花烛夜那晚一样,你说了一整夜的话那样……”
“要不……”沐温川的唇附在官朝海耳边,轻声低喃:“说我爱你吧。”
隔两日,朝海兴高采烈来到钟府找钟傅,钟傅没料到她会来,又惊又喜,连忙迎接。“怎么突然来了?你夫──沐公子没陪你来吗?”
几日不见,钟傅竟觉得已相别三秋,眼前已嫁作人妇的朝海看来神采奕奕,愉悦的心情全写在她那张酒窝深陷的脸上,藏也藏不住,不若婚前常见她虽然笑着,却又仿佛藏着一抹惆怅。
这与他所期待的不同……但难道他期待的是见朝海郁郁寡欢、伤心失落吗?钟博心里矛盾烦躁的想着。
“他没来。我们说好了分头进行,他去找他──”官朝海匆地止住话,见钟傅面露怀疑,忙笑问:“钟大哥,我已和桂花贼说好了,他会转告他师父老公子,二月初一让师父和他俩在垂泪桥会面,不见不散。师父呢?我得把这消息告诉她。”
“师父正好出了门。”钟傅望着官朝海将脸凑近一株桂树,即使没有花朵,她也仿佛闻到了馨香般的露出满足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