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她又在脸上打了只虫子。「至少等你大婚后……」
「等我大婚后?」
「是啊,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当然希望等你成年后再离开,至少,有恭亲王在,嗯……不会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夺权……」她意有所指。
小皇帝一怔。这是指摄政皇叔跟母后吗?他不认为摄政皇叔有此意念,虽然摄政皇叔并没有还权的迹象……
庞何蹲在他面前,笑弯了眼,道:
「我爹为天朝圣儒,走过天朝每一片土地,身为他孩儿的庞何,总要亲眼看见一代明君诞生才好吧。」
「……朕将会是明君吗?」小皇帝轻声问。
「这是自然。皇上也不看看你身边有多少忠臣,好比庞何啦……」
小皇上噗的一声又笑了。
「皇上这笑得多可爱啊,真想捏啊……」其实她更想捏师父的脸,现在只能望梅止渴了。
小皇帝抿了抿嘴,看着她,道:
「以前朕小时候,妳总是背着人偷捏我,也不曾见妳问过朕啊。」见她一惊,他又开心了:「朕记忆好,妳对朕的坏,朕都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皇上大了,我这要捏下去,你要报仇我可挨不住的。」
小皇帝又瞪她,停顿一会儿,嘴巴很无奈但面色却有点高兴道:
「朕准妳捏,明天开始朕就真的长大了,不准再捏了。」
她咭咭发出怪笑,还真的很不客气捏他鼓鼓的双颊。
小皇帝吃痛,发怒地回报,把她美美的鹅蛋脸用力捏得往外扩张,变成一团长面饼。这还是女人吗?这样用力!当不当他是皇上啊!
她狰狞地叫道:「甥儿泥哈狠……」
「九九,明天偶还要上草……」好痛好痛,这臭舅舅还真的不留情面,把他当小孩一样捏……当小孩子一样疼……父皇,一个人的美色真的对您很重要吗?我是不是也成了您毁掉庞何的棋子?您就没有考虑过我的立场吗?
庞何再坏,也是世上天下圣儒唯一的孩子,所以您不敢背负着让天下人辱骂的名声将她许给那些太监,却要儿臣下手,您没有考虑过天下人对儿臣会有的看法吗?
如果庞何没有倾倒天下的美色,是不是一开始就能跟皇叔远走海外?对他而言,就算庞何只是貌色普通的庞何,他也还是喜欢这个在宫里唯一能跟他聊真心话的舅舅啊!
「泥先放手……」小皇帝终于忍不住,眼红了。
「皇汤先赐偶免死金牌偶才干放搜……」开玩笑,她不小心施力太重,害皇上掉眼泪了,她当然得先自保啊!她再胡来也有一定限度好不好?
「……胖何放手……」他掉眼泪了。
「……先赐棉死金牌……」她也掉眼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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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像小皇上这种九五至尊身分的人,才敢在闹鬼的宫里睡着吧?
庞何打个呵欠,回头看着那躺在榻上的黄色小身影。明明是个小人参嘛,明年就要成亲是不是太早点?
说起来,师父要是十二岁就成亲……她脑中只剩四个字……灯枯油尽啊!
她抬头看看弯月,伸了个懒腰。不是哪本书上写的,鬼出现时,万物都闪远了吗?怎么还有虫?她又击中臂上的虫子。
这肌肉……她记得师父也有的,只是比她的好看结实……但天朝女人不该有啊!她从没有想过这种问题,可是当她从太后眼里看见迟疑,就因为她前臂有小肌肉……胸部很平、腿很长……她有点受到创伤。
她摸摸鼻子,打定主意在师父面前一辈子以男装示人吧。
她准备再巡一趟宁安宫就收工。
有宫女在下弦月见到鬼,而且不止一个,宁安宫里的妃嫔也确实在殉葬名单里,今晚如果没遇上鬼证实一下,是不是这下半月,天天都要来?
还是,这是太后搞的鬼?
这念头才倏忽而过,她眼角抹过黑影,心头一跳,发现那黑影竟在逼近她。
她及时侧头而过。
不是鬼!是人!
她这么想的同时,忽地发现那黑衣人的手竟回勾而来,目标是她的……她一愣,即时以手臂挡过。当她是废物吗?她发狠起来,连连出招直逼对方,她学武可不是白学的。
那黑衣人连挡数招,目标仍是她的胸部与下裙,宫里哪来的淫魔?她背后有劲风,她一颤,长发弹至第一个黑衣人面上,旋即反身出臂挡住那躲在后头的第二人的爪痕。
嘶的一声,臂上薄皮被抓了两道。她不理,裙下右脚猛地踢中对方,心想着明明是个男人,那来的利爪……
太监?
「公公,你也敢惹我庞何?」她高声试道。
果然,对方那双眼里出现异光,眼角有皱纹,分明是待在宫里已久的老太监。是谁身边的?
这两名黑衣人并未停止攻势,反而加重杀手。要杀的,不是她的人,而是要撕光她的衣裙验明正身吧——
当那老太监擦过她胸前,五爪几乎撕破她衣襟时,她火大得想杀人。两拳毕竟抵不了四手,当她穷尽所有招数,冒着裙襬被撕了一角的危险,硬要掀开那人的面布,后面那人,竟拐了她一脚,她马步向来学得不好,又踩到垂地的裙襬,重心不稳,扑向地面。
她极力要弹起来,哪知前面的蒙面人一拐子过来,侧腰部挨痛但幸亏她及时闭气。
她跌向地面的同时,瞥到后面那人竟一把握住她晶亮的耳环,显然要用力扯下。
她暗叫声糟。这耳环多重啊,把她耳垂扯下都不意外……剎那间,她只看见一个男人的手出现在她最后的视觉范围内。
男人的手,一把扣住那拉扯她耳环的手腕。
随即,她跌了个狗吃屎。
咔啦一声,有人的骨头碎了。
闷哼一声,有人在面布下痛号了。
师父,你宁愿救我耳朵也不愿扶我一把!她满面都是泥沙,再回过头,首先看见那两个老太监已倒在地上,而站在那头的是一身太监服的
「恭……」那老太监认出来了。
长孙励淡淡说道:
「哪来的刺客,竟敢谋刺皇上,皇上正在宁安宫里呢。」
那老太监一呆。
「我倒想看看你俩生得何等模样,竟有狗胆行刺皇上?」语毕,作势要掀开那老太监的面布。
「小心!」庞何叫道。
那老太监动作疾快,一把施出暗器,随即托着那碎骨的同伴,飞墙而出。
那一把暗器,全数击中长孙励。
「师父……」她呆若木鸡。
第九章
长孙励就站在那儿,任着沙砾灰尘漫天飞舞,直到灰尘略散后,他才撢了撢衣袍,将太监服上的「暗器」全撢个干净。
庞何一拐一拐走来,帮他擦掉俊脸上的尘土,才道:
「师父,你怎么不躲开?」
「我要躲了,他们怎么逃?」
她一愣。
长孙励拉下她的手,看她一眼,而后落在她胸前有些撕裂的上衣,又不动声色移开,继续说道:
「如果是刺客也就好了,但他俩是太监,明天发现陈尸在此,太后还不做文章吗?」
「可是后宫不能有男人,他认出你来……」
「我是皇上身边的太监,皇上一口咬定又如何?」
她闻言,哈哈一笑:
「师父是太监,我是女人,今晚真是全都颠倒了。」
他定定看着她。
「呃……」庞何眼波转动,吞吞吐吐:「我是真女人,师父是假太监,是假的,不是真的。」
黑得有点亮的眼瞳还在看着她,却是慢慢地移过她的宫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