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快把我逼死了!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怎么办?!」他痛苦的喊。
「放了我,放了我吧,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泽昀感受他给予自己的疼痛,心脏痉挛得像要停止跳动,就算病得快要死的时候,也没有这种疼痛。
我也快要死了,快要死了啊!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爱你,好好的爱你呢……
白天朗忽然放开他,望着那张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的脸,遮盖了往日的清俊魅惑,却是另一种凄惨的美。
「泽昀!我不会分手,你听清楚了!不会分手!就算要死,我也不会放手!」他不停的吼,像是发自胸臆的吶喊,他不会分手,不能分手!
泽昀颓软了身子,滑倒在地上。
他立即蹲下身,粗鲁的扳起他的脸,死死盯着他的眼,眼里的火焰像要将他焚烧。「你在这里等我!我有东西给你看!听到没有?如果你敢自己离开,那我就去死!听到没有?!」
泽昀虚弱的点点头,像是应了他。
白天朗又紧紧抱住他,下颔摩擦着他头顶,「我会证明给你看,你说的那些,都可以解决,都不用在意!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啊……为什么你就不肯让我好好爱你……」
说完霍然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紧紧凝视泽昀,炽热的声音带着无限强制力,「在这里等我!听到没有?我去去就回!很快回来!一定要等我!」
泽昀抬起湿热的眼,迷茫茫的一片,看不清白天朗的样子,只看到那身影一点一点离开了视线……
第九章
生命里有些瞬间,不能走错一点。
出了一点小错,也许失去的就是一生,就是全部。
说不清这是宿命还是人为,因为一切的偶然,仿佛又是必然。在人懊悔这其中无数的可能,如果不这样如果不那样的时候,其实必然已经在那里。
世上最难买的一样东西,便是后悔药。
而许,人最想买的,也是这个。
我曾经爱过一个人,他对我总是一往情深。
他的心曾是那么单纯,只愿意和我一生一世……
泽昀苍白着脸赶到医院,看到的就是那张熟悉却血肉模糊的脸。
「白天朗……」他轻唤着他的名。
那人却不会再应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没有一点动静。
「白天朗!白天朗!」他一下子扑过去,大喊他的名字,使劲的推他,狠狠的推他。白天朗,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刚才还在拥抱他的人,刚才还大声吼他的人,为什么一下子静静的躺在那里不会应答了?
为什么不再对他说话,不再看他,为什么?为什么?
「白天朗!」他恐惧到了极点,凄厉地喊他,整个人都没了理智。
好几个医生上前,才把他拖开,「病人情况危急,必须马上急救!」
泽昀在医生怀里挣扎,看着最心爱的人被推进那间冰冷的手术室,看着那盏刺眼的红灯亮起来。
「白天朗……白天朗……」他失魂般的叫他的名字。
身后传来急促的跑步声,简洁慌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就看到一个失魂落魄不成样子的泽昀。
那张脸上甚至还流着血痕,到底是怎么了?
「昀大哥,白大哥呢?为什么会发生车祸,到底出了什么事?!」
泽昀茫茫然的看她,整个人都像空掉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喃喃自语。
「如果你敢自己离开,那我就去死!听到没有?」
脑海里响起白天朗有力的话语。
泽昀的心在颤抖,「我没有自己走掉,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死……」他自语般重复说着。
「昀大哥,你镇定一点,白大哥还在急救!他并没有死!没有死!」简洁看他的模样,急忙拉住他的手。
「他没有死?」泽昀茫然回望她。
「没有死!」简洁紧紧地凝视他。
泽昀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慢慢地在椅上坐下。
「你脸上的伤口要不要去处理一下?」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泽昀摇头。
简洁见他稍稍平静,便到护理站找方才急救的医生。
「病人好像高速驾驶,车子滑出道路,出了车祸!」医生这样对她说,又交给她一迭东西。
「这是在病人车上找到的,现在那辆车警方正在处理。」
简洁接过,那是一个牛皮纸袋,上面还黏着鲜血和一些火痕。
她不禁红了眼。怎么会?上午还好好的一个人,还打赢了官司,为什么下午就出了车祸?为什么?!
解开袋子,拿出里面的东西,她震在那里。
***
手术的红灯终于熄灭。
泽昀从椅上站了起来,看来平静的面色有一种深沉的波澜,被他牢牢藏在镇定下。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拉开口罩,看着他。
泽昀也一动不动地看他。
「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因为抢救过程中出现过心跳停止,脑部也受到严重撞击,所以现在还昏迷不醒,并且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忧。现在会转入加护病房,要看能不能顺利度过今夜,像这种情况,随时的并发症最危险。」
然后,泽昀和简洁就看见白天朗被推了出来。
他脸色雪白的躺在那里,胸上微微的起伏证明着他的生命。
泽昀屏息着看他,看着他被医生推远,他一点一点跟在后面,不接近,不远离,就那样保持着距离,简洁只能跟在他身后。
深夜,ICU门外,泽昀只能透过医护人员进出加护病房时开启的门来探看里面的情形。
白天朗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先生,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可以去休息一下,这里会有护±特别注意,所以不要担心。」
一旁的护士小姐看他已经站了两个小时,忍不住出声劝道。
泽昀只是摇摇头。
护士小姐见他似乎执意不肯移动半步的样子,也无奈。
不过这家属很奇怪,是兄弟还是朋友呢?
这样的紧张,瞧他自己的模样,脸上都没一丝血色了,好像随时要倒下。
泽昀透过再次开启的门,细细且贪婪的凝视着白天朗。
他现在浑身缠满了白色的纱布,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起伏的呼吸器,看到他的身影。
不过这样他已经满足了,至少他还活着,是不是?
白天朗,你一定要活着,不能死,知道吗?
我没有走,没有离开,所以,你也不能死。
虽然我好想进去抚摸你,好想抱着你,但是不行。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你能感觉到吗?
天朗,你醒过来就可以骂我,可以教训我了。
所以,你一定要赶快醒来。
我知道你很生气,很生气。
我也知道你很爱我,很爱我,这世上除了你,再没别人会这样爱我了。
我流了很多眼泪,你知道吗?
我小时候就发誓不再流眼泪的,但为了你,流了很多,你知道吗?
所以你要把这些眼泪全回报给我,知道吗?
泽昀缓缓跪下了身子,在走廊的窗前,双手交握在一起,祈祷起来。
神明啊,如果祢们能听到我说话,就请保佑天朗。
保佑他。
如果真要带走一个生命,就带走我吧,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交换他的。
不该是他,如果不是我,他不会躺在这里,所以,即使您要带走一个生命,也请带走我,而不是他。
我从来没有祈求过什么,也一直不相信神,但现在,我相信了,我祈求所有的神明,听到我的祈祷,保佑天朗。
他张开眼睛,看着里面的人。
白天朗,你快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