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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究竟吃哪个好呢?”刘羽月一手勾着我肘弯,一手戳着自己脸颊,在那喃喃着研究菜色。
看了半天,她转头征求我意见:“你喜欢哪个?”
“呃?”我回神,“兰州炒饭吧。”
“恩……这个啊,那我要哪个好呢?”她继续犹豫不定着。
真庆幸她没有发现我的走神。一旦追问起来,还真是不好回答。难道要我说,我和自己女朋友在一起时,心中还想着另一个男人?
我的烦恼在于,眼前的情势的确这么荒唐。上周在赵挺家发生的事,对我而言是个大刺激。在我苦恼了两天后,今天上班发现他又是一副平常模样,丝毫异样也没有。
难道说他酒醒之后什么事都不记得了?想到这里我不禁胸闷。他一番动手动脚,搅乱我一池春水,结果自己拍拍屁股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暴!
不过任凭我郁闷到内伤,也没胆子主动去求证。你说我该怎么开口?
呃……请问你还记得三天前你强吻强摸我的事么?
那个……请问你现在还喜欢我么?
还有那……如果我也有点喜欢你了,怎么办?
让我疯掉!这些真心话要是问得出口,早可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我就是这破性格,有事情愿放心里烂死也不肯爽快的开口问清楚。反正也认了。
想完心事,发现刘羽月还在那研究菜单。不禁哀叹这种菜有什么好烦恼的,怎么不见你来研究研究自己男朋友究竟喜欢的女人还是男人啊?
当然,哀叹始终是在心中的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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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那么丑张脸也敢出来跑,亏他忍得下去!我要是他早就‘不行’了!”
“啧,关了灯还不一样,只要……”
“你少来!”
普外七区的陈秋和赵挺是要好的小朋友,有事过来,结果在办公室里和赵挺旁若无人的大谈前天他们几个寻欢的经历。所谓“旁若无人”,当然是边上有人才能用这个词,而被迫接受他们荼毒的可怜人,不好意思正是区区不才在下我。
我在看英语,可耳朵却没法不接受外界的音源。他们的限制级话题听得我脸都红了,还得硬压着忍耐下来。我忍不住在心中恶毒一下,外面这么脏他们都敢玩,当心总有一天得“梅爱淋”烂死掉。
那种场所,我不是没被带进去过,不过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小洁癖,第一次就狼狈的落荒而逃。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当时的我正在泌尿外科轮转,第二天他们钱主任一见我就塞了本A片过来……
回神见赵挺和陈秋两个人越说越不象话,我烦躁的带着单词书离开了办公室,来个耳不听为净。
我实在是不懂赵挺,他从来没带我去过任何风月场所,但是我知道他一直问津此类地方。他们几个要好的兄弟,只有他是离了婚的单身人士,其他都是有家有口的,但在外面照玩不误。事实上,有些荒唐的药代经常会把“款待”设到这些地方,所以身在这圈子除非洁身自好,否则都会被拖下这团浑水。
赵挺从来不会主动和我说起他在外的风流,但也不避讳我知道他在外面的行迹。他的情人一直没少过,有男有女,男的是真正需要,女的是掩人耳目。
那你又将我置于何地?
我原以为,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应该是有所不同的,可现在我真的不敢确定。
他在表达出对我的好感后,却又不越雷池一步。那些告白的话语,如果只是他风流行径中养成的习惯,那我可真是看高了自己。
想到此处,突然一阵莫名的心痛传来。
用冷水洗了把脸,心头的沉甸甸依然无法释然。抬头看着镜中湿漉漉的脸,真的是从0到100只能打60分的等级,自己都没法想像,赵挺那般人物会对这张脸钟情。他说喜欢我,可喜欢的究竟是什么呢?
开窗任凭一月里的寒风将脸上的水分吹干,没几刻脸颊就冻僵了,只是思绪却未平静下来。
“这是在发什么疯啊?”我不由扶头靠墙,苦笑的喃喃自语。
我承认,自己在意赵挺的态度。他逢场作戏式的风流,成为我心头一根刺。
没错,我是在嫉妒,控制不了、压抑不住的疯狂嫉妒。明明知道要求他在无望的情况下还为我守身,是种很无理的要求,可还是忍不住因为他的风流而生气。
你怎么能在挑拨起我的心后,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甩手而去?
再回到办公室,陈秋已经走了。小钱他们手术下台后,一屋子正热闹着,赵挺正有一搭没一搭和他们聊着。
我只是微微翘了下嘴角,一眼都不想看赵挺。
向来对任何事都不太上劲的我,这次真的在闹别扭,货真价实的别扭。
查房,开刀,我跟在赵挺后面一丝不苟的干着自己份内的活。
“你怎么了?”他好奇的问。在今天我第N次听了他的笑话却没有笑出来之后,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既然被问起了,我当然不能再冷面下去。于是冲他笑得很假的说:“没什么,我正好想其他心事,你刚才说什么了?”
“……没事。你……恩,算了。”再好笑的笑话说第二遍都会没意思,他还算识趣。
我暗暗在心底冷笑,哼,你让我心里不舒服,我也堵堵你。不过自己都得承认,这根本是幼儿园水平的低级报复。
“晚上我请客,给罗嫱她们逼着来的,你一起来吧。”
见他自信满满的开口邀请,我立刻负气心起,“哦,我今天没空,要去羽月家看她爸妈。谢了,你们玩开心点。”
“恩,那就算了。丈人、丈母娘面前好好表现去吧。”看着他毫不勉强的笑容,我心中的烦躁更盛。
我承认,自己是个不坦率又别扭的家伙。没办法直接向赵挺问出心中的困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他真的在乎我,那一定会注意到我的不对劲。
可是看着赵挺离去时潇洒无匹的背影,我不禁丧气了。在你心中我只是这种程度?或者你也和我一样,默默忍受着煎熬?
过年我打算回家去个三天。值班表已经排定,我和人打过招呼,把冲突的几天班都调了开。单位的年货发了不少,我本来就不开火仓,又不可能带回家,唯一的出处自然是送给刘羽月家。
以送年货为名,我又去了趟她家。
我和刘羽月恋爱到现在有四个多月,两人相处融洽,关系很稳定。只不过她才刚毕业,现在就考虑婚娶实在早了些。我们心中都有数,所以结婚的话题迟迟没有提起。
不过这次去她家,才发现她父母比她本人着急上许多。
“小周打算几岁结婚啊?”饭桌上刘羽月父亲咪了两口老酒,就进入了正题。
“爸!这关你什么事啊!”刘羽月脸颊飞红,我还来不及回答,她就截下了她爸爸的话茬。“还有啊,你酒可以少喝些了,当心迟早得酒精肝。”
“你个丫头真是没大没小!怎么对着你爸这样说话。”刘妈妈出声呵斥她,对我一笑:“让你笑话了,这丫头就是没管教好。”
我当然答着没事没事,回头看见刘羽月一脸的敢怒不敢言,心中忍不住好笑。看来她家是母上为尊,恩,暗自记下,以后要巴结也先巴结丈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