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有几分失望。
我在意他,所以他的态度让我感觉自己被忽视,心里很不痛快。
“到了!你想什么想这么出神啊?”
突然耳边响起高分贝的说话声,我给吓得一个激灵。看见我的狼狈样,赵挺可恨的大笑起来。
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下车摔门而去。走了两步想到我这样真像在赌气的小媳妇,心下微赧。于是缓了脚步,等他赶上。
再说了,现在怎么能得罪他呢?待会就指望他帮忙挡酒了,要踹也得等利用完了再踹啊。我邪恶的在他背后盘算着,走进了饭店。
谁料天算不如人算,我竟和他坐在了两桌!
心中大惊,我环顾起四周。发现我和小钱、今年新进的小罗,因为年资最浅,给踢到了护士一桌上。往年医生护士的年夜饭是分开的,今年合在一起办了,结果就成了这样。
我心想这样也不错,混在女人堆里喝喝果汁也能打发过去了,慢慢放下心来。
这时,张丽鸣突然一拍桌子,“服务员,给我来两瓶五粮液!”
我差点滑溜到桌底。
今年新进的小罗长得很是清秀,人又很乖巧,特别招护士姐姐们的喜欢。所以我们这一桌的女人,话题就围绕着调戏小罗以及女性问题在打转。
看着被言语非礼得面红耳赤的小罗,我万分庆幸自己没资格享受这种优待。反正没我和小钱的事。
小钱坐在我边上,两人只能找些话题来打发打发。可是自从那个事故过后,我和他之间就有了心结,说着话,就觉得尴尬了起来。
酒过数旬,你来我往各桌间敬了几个回合,喝啤酒的我都有些晕了,更别提被逼着灌白酒的小钱。他吐了两遭,舌头开始大得不行,拉着我那个话多啊。
“你知道吗?你的运气真是好。”
“啊?”
小钱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听得我讶异万分,扭头只见他正满面通红,说起话来眼神迷离。
一看他这样子,我不由心中哀哀一叫。酒醉之人那个旺盛的倾诉欲,一想就寒气自脚起。
平日间话就不少的小钱,开始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其实说这么多,他就是羡慕我跟着赵挺混实在是运气。
不要看他进医院时的后台硬,等进来了没几人买帐,他反而像个异类似的。陶主任对他也不甚回护,所以他在安爱干得并不开心。
“说真的,要今天是我跟了赵主任组上,既学得到本事又有人罩,我还愁什么啊!”
我但笑不语,赵挺的好我自然知道。可被旁人这么一说,不由再次感慨。
心中微动着回头望去,只见那人长袖善舞的一杯接一杯,好像喝不醉似的灌酒,看得人担心。
赵挺,他今晚失态了。
***
以后实在没饭吃了,就去肉联厂背死猪!——这是我由衷的感想,当拖着醉死的赵挺终于抵达他家时。
“进……去!”一甩手将那重得压死人的家伙扔到沙发上,我累得只有在一旁直喘气的份了。
今天给灌了不少酒,我正脚底虚浮,还要拖这么个大男人当然感觉吃力。
坐在客厅中回头四顾,还是老样子,一晃眼,在这里借宿已经是半年的事。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想起来难免心生感慨。
回头看赵挺大半个身子要从沙发上坠下,我赶紧过去扶他一把。哪晓得他突然一把擒住我手腕,一个旋身把我压在下面。
我脑中无奈的闪过——“又来了!”
果然,某人接触酒精后的行为有很高的重复性,我还来不及挣扎,他已经吻了下来。
唉,虽然已经有了心理铺垫,形式上的……呃,不对,是必要的挣扎还是不能少的。
可惜他好象吃了菠菜似的力气大增,根本不留给我逃跑的余地。我被死死按在沙发上,赵挺的重量全压在身上。幸好冬天衣服穿得不少,肢体上的接触不是那么明显,让我的尴尬度降低不少。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吧,让我被蛊惑了,以致于渐渐放松了身体,承接着这个激烈狂放的热吻。心中涌起的,不是恶心肮脏的感觉,而是类似于悲哀绝望的心情。
无法被认同接受的感情,早已隐隐将我折磨至斯。长久的自持,使得内心压抑到了顶点,即将满溢而出。就差那么一点了,那么一点的理智枷锁……
任由酒精的麻痹,我将清醒自持远远抛开,推挡的双手,不知不觉间已变成扶着他的双肩的姿势。我脑中叫嚣着“这是不对的!不可以这样!”可却提不起一丝抵抗的力气。
唇舌的交缠,激发出阵阵电流滚过般的刺激感,如此的忘情,如此的激越。
克制与放纵两种声音在我脑中交战,我的手已紧紧扣住他的肩膀,却不知该向哪个方向用力。
唇,已经被吻肿了吧,只觉热痒无比。赵挺的动作并不是很温柔,我所能感受到的是那压抑良久之后的澎湃热潮。
直到这个吻结束,我始终消极的承受着。鼻息间充满着酒精的余味,为这脱轨的画面增添了几分艳色。
抬眼,只见他目光灼灼,散发的热度让我无法逼视。
我一句话都无法出口,想问的、想说的统统消弭于无形,只能轻唤他的名字“赵挺……”
感觉他浑身一震,晶亮的眸子复又迷离,低喃着的话语,似乎是“我爱你……”
“诶——”我颈上被他轻轻一咬,忍不出低唤出声。仰头喘息着,只看见吊顶灯的光线特别刺眼。感觉游移在颈间的唇齿,我浑身战栗,“赵挺,你——”
他依旧低喃着“我爱你”,似乎这只是单纯的三个音节,让我无法去深思其中饱含的意味。
突然,腰部的肌肤接触到外界的冷空气猛一紧缩,以及探入衣中的一只手掌。不同温度的相抵,令这接触的感觉多了分异色。
我的大片衣襟被猛的掀起,一瞬间热量的大量流失,生生让我在瑟缩之后,激起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我这是在干什么?明明只是送个醉汉回家,怎么变成躺在对方家沙发上任人非礼?
察觉到这荒唐之处,我的头脑渐渐冷静,扣着赵挺肩膀的双手开始向外推。只不过他正在激动处,我一抗拒反而激起了他的蛮力。
“唉唉,痛啊!”靠!被这么捏来捏去乌青块都要出来了。我一怒,猛得给他当胸一拳。就见赵挺没骨头似的“哗啦啦”一路滑到地板上。
我急急的坐起掩好了衣物,回头怒瞪,却半天不见他动静。咦咦?我不由慌了神——难道说是……猝死?
手忙脚乱的又是探呼吸,又是搭脉搏,甚至还翻检了下瞳孔。最后确定是我犯了职业疑心病,这家伙好着呢,好到已经睡过去了。哼!
我是又好气又好笑,无奈,还得把他运送到床铺上。幸好他睡得沉,随便我怎么搬人都没把他惊醒。
安顿好了赵挺,我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才好。在合上门的瞬间,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下这间屋子。有些思绪埋在心中说不出,只能满怀心思的走了出去。
走在街上,夜的寒风打得脸上生疼,我混乱的头脑渐渐被逼醒。
一直到现在,我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当时我的反应。心中微微的战栗,不断向体外扩散。真想知道,我究竟是在害怕还是期待?
有些即将漫溢而出的东西,我仍不死心的试图阻拦。
只是,我还能坚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