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混蛋!”
我一把拉住又要冲上去的沈雨浓,给王烨使了个眼色,他立即上来接手过去。我冰冷地注视着那对母子,努力控制着拳头不要挥出去脏了手。“果然好家教!这么臭不可闻的东西我们可喷不出来。你赶紧带你儿子到医院看看,他的排泄位置跟正常人的完全颠倒,小心脏了别人!”
那女人先是被她儿子的一番话说得脸青脸白,被我一阵抢白,更是脸色难看到极点。“小浩我们走,别跟这些有娘生没娘教的废话,一个个没家教的,就知道在外面打架,看看以后有什么出息!”
我气得一把拦在那个小浩面前,冷笑着:“骂完人了想走?哪那么容易?!我本来想告诉你沈雨浓跟我长得不一样是因为我们的爸爸不是同一个人。他的血统极其高贵,他父亲是挪威王室成员,家族具有上百年的历史。不过跟你说你也不懂,那我就捡你听得懂的——你刚刚的那番话已经构成污蔑毁谤以及对我们小雨的精神伤害,如果不赔礼道歉,即使不够年龄我也可以将你告上法庭!还有你,”我指向他那气得发抖的老妈,“我妈妈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工作,长年在外奔忙,就是为了让发展中国家的孩子,包括我们,包括你儿子有更好更优良的条件学习。她虽然没有时间教我们,但我们依然很为她骄傲,你刚才的话已经严重地伤害了我们的感情,请道歉!否则法院的传票一定是两份,一张给你一张作为监护人代替你儿子出庭。”
“谁、谁理你啊!就听你空口白牙,唬谁啊?”那女人的气势明显地矮了一截,“现在法院忙得很,谁会管你这种闲事?”
“不信就试试,我妈是学法律的,她也很快回来了,到时你们就等着看看法院管不管。”
“就算上了法院,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说了?证人,还是录音?嘁!”
“证人——”我指向王烨。
她不屑地一哼:“都是一伙的!谁信啊?”
“还有我。”陈老师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她吓得脸都白了。
“陈、陈老师,我以为……您还没走啊?”
“还没呢,听到这边很热闹,过来看看。正巧都听到了。”他笑呵呵的,十足老奸巨滑的行头。
“陈老师,您听到了也好,您也来给我们做做证,我们口气不好,刚才他们口气就好了吗?”
陈老师看了我一眼,还是笑:“挺好啊,沈烟轻说的头头是道,也没有口出秽言,而且有理有据,我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那意思就是站在我们这边啦。我不禁笑起来,陈老师,不枉我初中四年从不拖欠您的作业啊!
那女人脸色发白,很无助地咬了咬唇,突然一拍儿子的头,骂道:“都是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小小年纪就会骂人,我看以后也不懂得孝顺父母,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走!”
“道歉——”我们三个同时出声。想混过去?没那么容易!
那女人越发气得,硬按着儿子的头让他说了声比蚊子叫还小声的“对不起”,继续骂骂咧咧地走了。连跟陈老师都没打招呼告别。
我看那小孩也硬气,被老妈硬拽着也不忘回头瞪我们一眼,心想这是个麻烦。
陈老师回头看一眼沈雨浓,又笑着:“挪威王室成员,我很荣幸啊!”
我大笑起来:“老师您就别逗了,我唬他们就差不多。您别当回事。”
“沈烟轻,我早没瞧出来,你还真是挺狡猾的啊。”他都没我高了,还伸长手一拍我脑袋,“好了,时间都不早了,早点回家吃午饭吧。那一身的伤,沈雨浓,还有你,沈烟轻,挺辉煌的啊,都回家好好上药。明天上课别耽误了。”说完,笑呵呵地道别走了。
王烨早就松开了沈雨浓,他一把凑过来:“哥,你刚才说得真过瘾!看他们吓的,呵。”
“你那同学是个麻烦,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可告诉你,他下次再这样嘴贱,还揍!揍到他不敢再胡说!……不行,这样对你也不好……王烨,”我眼角瞟向他,他好整以暇地弯着唇等我求他,哼,休想!“可是你的说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啊。”
“好了,我知道了。”他笑出来,懒洋洋地搔搔脑袋,打了个大大哈欠,“小事一桩!我们快回去吧,我已经饿得连吃饭的力气都快没了。”
***
下午王烨去办事,我跟沈雨浓在家各自上药。
“哥,你这又是怎么回事?”他不依不饶地要从我身上找回点他挨骂的平衡。
我无奈地把原委跟他一讲,他秀挺的眉顿时纠成一团。“那你昨晚在哪儿过的夜?他家?”
“怎么可能?我连我们家都不敢回,还不是他去借了朋友的房子,凑和了一晚。”我言简意赅,他也没怎么深究,只是依然皱着眉。
“哥,”没一会,他又冒出新问题,“王烨有女朋友吧?”
“呃,有吧。我听说还不止一个的样子。”
“哦。”
“你问这干吗?”
“没。就看到他好象很闲,每次你回来都在你旁边晃来晃去。有女朋友干吗不去陪女朋友啊?你又不是他女朋友!哼。”
我差点被口水呛住,顺顺气,这小孩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晚上王烨又过来,我买了蛋糕,这个生日拖了三天,总算完整地过完了。沈雨浓也好久没吃冰淇淋蛋糕了,开心地吃了一大块。大家说说笑笑,王烨又会说笑话,逗得大家不行。
沈雨浓是第一次听他那些笑话,不如我有免疫力,被他逗得笑倒在地毯上,咯咯咯地笑得直叫肚子疼,我看着他笑成那样,也笑得东倒西歪的,怀疑好不容易结痂的嘴角又裂开了。
他好不容易笑停下来,重新爬回桌子,绿眼珠子一转,毫无预警地从蛋糕上挖起一大块奶油就往王烨脸上扔去。王烨猝不及防,距离又近,奶油一点没浪费,全砸他脸上了。他当即伸手一抹,依样画葫芦就要反击。沈雨浓早逃到三山四海之外了,他穷追过去,两个人闹成一团。好好的一个蛋糕就这样被糟蹋了。玲姨看完电视从她房间出来,几乎没尖叫着晕过去。
两人被勒令去清洗,我这个幸免于难的还被拖去当收拾残局的苦力。
闹完了,王烨回家,我和沈雨浓洗洗就睡了。
“哥,”他熄了灯之后开始叫唤。
我忙了一天,累得不行,勉强哼出个鼻音给他:“恩?”
“我睡你旁边好不好?免得你睡着了压到伤口,我给你看着。”
我懒得说那不给我压到不就给你挤到那不一样吗?只又“嗯”了一声,他开心地立即跳下床爬上来。
他真的长高了。我被他挤到几乎贴上墙壁的时候在想,明天要不要叫玲姨买张大点的床啊?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
第二天我的伤口还是被压(或者挤?)得重新裂开了,只好又去医院上了药,继续请了两天假。沈雨浓自然是高兴我在家陪他,每天快活得像吃了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我们再没提起过他打架的事。但这件事让我发现,那个只会在我面前撒娇的弟弟其实已经变得勇敢而坚强了,不再畏惧任何流言,也不随便因为那些企图伤害他的人流泪。他敢于面对敌视的目光,敢于挥舞拳头来捍卫他的尊严。他聪明而勤奋,学习并不轻松,也从不掩饰他必须全力以赴的事实。优异的成绩让他保有他的骄傲,健康的心态让他独立且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