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是谁,她命中该是你的。」伊祁玄解不耐地说。「不过,你为何不杀掉弘历?」
迷乐吃惊地看着伊祁玄解。
「我没想过要杀他。」他连山上凶猛的豺狼虎豹都不曾动过杀害的念头,更不消说杀—个人了。
「当他要杀你时,你还不懂得回击吗?」伊祁玄解不悦地瞪着他。
「我回击了,我没有让他杀了我。」迷乐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而惹得师父生气。
「在那样的危险关头,在你爱的人面临生死的瞬间,竟还是不能引发你的杀机,看来,为师要对你失望了!」伊祁玄解冷冷地笑叹。
「师父……」他迷惑不解,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算了。」伊祁玄解摆摆手。「你明天立即动身,去把龙珠取出来,然后毁掉。」
「什么?」他错愕。
「你身上的双龙纹已经震惊了朝廷,你我即使躲在山里,也躲不过接踵而来的祸事了。」
「取出龙珠之后,为何要毁掉?」这是他不明白的地方。
「好,我现在就对你说明白。」伊祁玄解转过身坐下,目光幽幽地看住迷乐。
「所谓的龙脉看的是当朝国运,龙穴看的是当朝天子的运势,而龙珠看的是皇嗣皇储。先前为师已告诉过你大清龙脉的所在,在那龙脉之下有处龙穴,龙穴里的龙珠与大清皇室的子嗣有极大的关联,毁掉龙珠,毁掉皇室子孙的气运,才算是毁掉大清朝。」
「为何要毁掉大清朝?」迷乐怔愕不已。
「江山是汉人的江山,不是他们满人的江山。」伊祁玄解冷冷地说道。
迷乐诧异地望着师父。
「但我……我不是满人吗?」
「你不算。」伊祁玄解若有所思地说。「你额娘的父亲是康熙皇帝,而康熙皇帝有汉人血统,恰巧你额娘的母亲也是汉人,后来下嫁你爹孙承运也是汉人,所以,你没有多少满人的血统,算起来是汉人。」
迷乐听得怔然。
「你是生于大清皇室的汉代子孙,也是被选中摧毁大清朝的人。」伊祁玄解平静地说道。
迷乐惊愕地倒抽口气。
「我被谁选中?为何要选中我?」他失声喊道。
「大明朝灭亡之时,汉人受尽满人欺压。」伊祁玄解娓娓道来。「一百年前,那时还是大明天启年,那时我在『海印寺』听憨山大师说禅法,在大师圆寂前,就预言了江山社稷将被胡人所夺,天下大乱,血流成河,也预言了清皇室将诞生一个有双龙烙纹的汉人子孙,更有引动龙珠的能力,那人说的便是你。」
迷乐愈听思绪愈混乱。
「所以,我找到了条件最符合的你,到京城等你出现,并把你带走,阻隔你在满人的社会里与满人有过多的情感牵扯。」
迷乐忽然觉得很悲哀,自己与母亲分隔二十年,竟然是因为不许他与满人有情感牵扯?
他何辜?父亲何辜?母亲何辜?
「不是师父残忍。」伊祁玄解洞悉了他的心情。「迷乐,当满人入关时,所杀的汉人百姓何止千万?那才是残暴!师父只后悔没有早告诉你这些事,否则,你杀掉弘历应该就不会迟疑了。」
不!迷乐在心底否定。他不认为弘历是个可恨到必须让人杀掉的人,何况,师父对他说的历朝历代皇朝更迭,不都是血流成河的宿命吗?
「师父,那日我曾替弘历卜过一卦,他三年内会坐上皇位,不是吗?」他深深蹙眉。
「正是,所以为师才希望你杀了他。」伊祁玄解漠然地说。
「我杀了他,那么谁当皇帝?」
「你。」伊祁玄解深深看进他疑惑的眼底。
「可是我姓孙,不姓爱新觉罗,不可能呀!」他仍看不清师父的用意。
「你若是姓爱新觉罗,为师早杀了你了,还容你活到现在!」伊祁玄解冷漠地轻哼。
「皇上不只弘历一个儿子,他还有两个儿子,而且弘历也有永琏这个儿子,所以……是不可能与我有关的……」他脑中昏乱,不自觉地喃喃低语。
「除了弘历,其他人都是废物,不足为惧。」伊祁玄解淡笑。「迷乐,你在当时若是听师父的话,早早把龙珠毁掉,也就不会面临这种痛苦的抉择了。谁叫你当时不肯毁掉龙珠,那么只好用你这双手杀掉弘历,可惜,你动不了杀念。如今没有其他办法了,你只能再回到龙穴,把龙珠毁掉。」
迷乐回想起雍正的勤政,京城的繁华,顾太医他们待他的好……
他一点都不恨那些人,和那个地方。
「毁掉龙珠,弘历也会死吗?」
「不止有弘历会死,整个大清朝皇室主脉也会绝子绝孙。」伊祁玄解的目光冷若寒霜。「到时候,拥有双龙烙纹的你,会听天命,坐上帝位。」
迷乐的心像突然间封入万年玄冰里,冷透心肺……
第八章
山顶飘下了大雪。
旋风卷着雪花,冰封了整个长白山。
突然变大的风雪,拖延了迷乐前往龙穴的时间。
仪格格高烧退了,醒来后,恭恭敬敬地拜见师父,但是伊祁玄解始终淡漠,更不与她多说一句话。
在这种严寒恶劣的气候下,迷乐就算要走,也不可能带着仪格格去,何况师父好不容易才让她退了高烧。只是,如果要把她留在洞穴里,那么食物的来源就是大问题了,因为师父是不吃东西的。
所以,当风雪小一些时,他就会出去找些山果或是冻死的野兔回来,存在洞里,让仪格格有东西好果腹。
迷乐担心她又会冻病了身子,总是把火堆燃得很旺,因此洞穴外虽然风雪交加,可是洞穴内却异常温暖。虽然不能外出,但是两个人依偎在火堆旁,喁喁细语,正是情浓时,总也有说不完的话,所以尽管无事可做,却也不是太闷。
伊祁玄解大多数时间都在闭眸打坐,从不理会他们,偶尔睁开眼,就是起身到洞外察看天色。
这天,风雪稍缓,雪势变小,伊祁玄解立刻催促迷乐动身。
「师父,我们能不能不要理会那龙珠了?大清亡国,对百姓而言也未必是福呀!」迷乐忍不住对师父说出心中的想法。
「胡说!让胡人统治江山,对汉人百姓怎么会有福!」伊祁玄解大怒。「让你下山—趟,果然就与那些胡人有感情牵扯了!我命你去毁掉龙珠你就去,不许再多言!」
伊祁玄解知道迷乐对他的命令向来不敢违抗,但是这一回,他却犹豫不决、百般抗拒,让他十分不悦。
「迷乐,师父能救你的仪儿一次,就能救她第二次,你若胆敢违抗师父,到时候可别再有求于我,她的生死也会与我无关。」伊祁玄解用了最卑鄙的一招逼他屈服。
迷乐心里对师父的信任慢慢地落到了谷匠,他觉得师父的容貌愈来愈陌生了,他真的是自小将他抚养长大的人吗?
他往洞外走,仪格格追了上去。
「迷乐,我送送你。」
「不要,你会冻着的。」他阻止她。
「抱一抱我吧。」她的这声央求无限娇柔。
迷乐心动地拥住她,用力地吻她的唇。
在伊祁玄解看不见的洞穴角落里,两人紧紧地拥抱着,吻得难舍难分。
自从回到山上以后,有师父在一旁,他就不曾再吻过她、抱过她了,这一吻,搧动了他的欲望,引发他下腹灼热的疼痛。
他把她压向山壁,紧紧抵住她,渴望就在这里占有她。
「迷乐,师父会听见……」她在他耳畔微喘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