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后两年,季天行再见到希敏,还是觉得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媳妇儿人选;穆家三人投靠季家堡的当晚,他试着对穆玉峰提起联婚之事。
「穆老弟,敏儿还未许亲吧?」他笑间。
「是的。」
「怎么,她还是醉心于武术的修练及镖叵的大小事务而不肯嫁人?」
穆玉峰知道季天行在探他口风,于是顺势释出善意的响应。「她都二十有三,也该嫁人了,难道还留在身边吗?」
要不是发现希敏跟梵辛之间有一段情愫,他也不会急于将她的婚事定下。毕竟,这事还是要她亲口答应才算数。
「老弟的意思是……」季天行欢喜地道。
「这事,我问问敏儿的意思。」他说。
「如果我们两家能结为亲家,那该多好?」季天行兴奋地说。
穆玉峰知道季天行一直希望希敏能他成为他家的媳妇,因为,像希敏那般上得了台面又能做事的女子可真不多。
「飞鹏是个不可多得的年轻人,假如敏儿能嫁给他也是一种福气。」穆玉峰笑说。
季天行捻须而笑,「那就劳烦老弟跟敏儿说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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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亲?」当穆玉峰将季大行提出婚事之事告知李萝及希敏、李萝讶异地道。
虽说季天行向穆家提婚己不是头一遭,可是在穆家暂时落难而投靠他家提出婚事,难免给人一种趁火打劫的感觉。
「飞鹏年轻有为,又是正派人士,再适合不过了。」他说。
李萝望着坐床上的希敏,面有难色。
她这个母亲可不是白做的,女儿的心事,她难道还觑不出来?希敏一直以来好强倔强,从来没对任何男人动过心、用过情,每当跟她提起其终身大事,她总是含糊敷衍,从不当真。
可是她看得出来……她这个从不动情的女儿动情了,而且对象是那位所谓的绿林中人──梵辛。
她不懂得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或什么邪门歪道,她只知道希敏是喜欢梵辛的,而能教她女儿动情的也绝非等闲之辈。
对季飞鹏,她当然是没什么意见,但她望希敏择其所爱,不要勉强。
「敏儿,」穆玉峰盯着发怔的希敏,「妳的意思如何?」
「爹,我……」她抬起眼睑,有点为难。
「敏儿,」他打断了她,沉声问道:「飞鹏有什么不好?」
「季大哥没什么不好……」她见过季飞鹏,对他其实也没什么好恶,只是……季飞鹏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
穆玉峰以那对严厉的锐眼凝视着她,「莫非妳对梵辛有什么?」
「没有。」她急忙否认。「梵辛是个绿林杀手,敏儿不会对他有什么。」
「没有最好。」穆玉峰浓眉微虬,「妳不小了,该嫁人了。」
「敏儿想留在镖局帮忙爹管理……」
「不用。」他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女儿家是留来留去留成愁,我要妳找个好归宿,安安心心地相夫教子。」
「可是爹……」她不想嫁,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过。
「敏儿,」他沉喝一记,「如果妳跟梵辛有什么,我要妳死了退条心,我穆玉峰不能丢这个脸。」
希敏秀眉紧锁,唇片颤抖,久久说不出话来。
「爹,」她低下头,幽幽地道,「敏儿不会教爹丢脸的。」
「那是最好不过。」见她这么听话,他神情稍霁,「放心,爹不会看错人的。」
其实依她的个性,断不可能答应得如此干脆。他知道她之所以这么听话,是因为她真的对梵辛动了情。
因为心虚、因为不敢冒让穆家丢脸的险,她只好乖乖地答应了他。
虽说他是有点在要挟她,可是这也是为了她好。穆家是名门正派,绝不能跟梵辛那种绿林杀手、亡命之徒为伍。
「我这就去答复季兄,待妳伤好了、而风头也过去,就立刻择期让妳跟飞鹏成亲。」说完,他旋身走了出去。
穆玉峰前脚刚走,一直未能发表意见的李萝便低声对着希敏说道:「敏儿,妳为什么要答应妳爹呢?」
「爹是对的。」她说。
「妳喜欢梵辛,不是吗?」知女莫若母,她那一点心眼儿瞒不过她的。
希敏顿了顿,无奈一笑,「我不会教爹丢脸的。」
「敏儿……」
「娘,」她打断了李萝,「我从小便一直在爹面前表现,怕的就是爹因为没有儿子而觉得遗憾,我不想爹因我而蒙羞。」
「这算得上什么蒙羞?」李萝不解,「择妳所爱而托付终身是对的。」
「可惜『那个人』不对。「她蹙眉苦笑,「对爹来说,我爱上那个人是会教穆家蒙羞的,敏儿不做那种事。」
「敏儿,」李箩轻声一叹,「妳这是何苦?」
「娘,」她拍抚着李萝的手背,安慰着:「您别担心,季大哥也没什么不好。」
「娘没说他不好,只是妳对他并没有感情。」李萝说。
她撇唇一笑,「感情的事可以靠时间来培养,娘别担心了。」
「但是妳喜欢梵辛,而娘看得出来梵辛也喜欢妳。」
「不,」她摇摇头,怅然地道,「梵辛他心有所属,他……」
「敏儿,」李萝握住她的手,坚信地道:「娘不会看错的,梵辛眼底的是情意,真正的情意。」
希敏心上一跳。情意?她爹说梵辛对她「有什么」,而她娘说他对她有情意,难道真是如此?是她爹娘老眼昏花,还是她历练不够、经验不足?
罢了,是什么都好,难道她还看不出她爹是多么想把她跟梵辛拆开?即便是郎有情,妹有意,她爹都不会承认她与一个绿林杀手的感情。
「娘,别说了……」她凄然也认命地一笑,「穆家是不会跟绿林中人攀上任何关系的。」
「可是……」
「娘,」她打断了李萝,「敏儿已经决定了。」
李萝蹙眉一叹,「唉……」希敏越是认命听话,她就越觉心疼。
她了解希敏的性格,今天要不是她对梵辛动了感情,绝不会这乖巧地顺从了她爹的意思。只是……她这样的妥协对她是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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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穆王峰将希敏带走后,梵章就回到了城里。
这一趟,他为的是给方老丈一个交代,他必须完成他跟方老丈的买卖——杀朱禧。
之前他将杀朱禧的事耽搁下来,是因为希敏奉命保护朱禧,而他不想跟她正面为敌。
如今朱禧误信朱安邦之言而通缉希敏、那是他自己愚蠢,将自己的保命符给丢掉,也怨不得又不留他了。
待杀了朱禧,他就回恒山、什么穆希敏、什么儿女情长,他都不管了。
男儿志在四方,他梵辛又不是那么放不下的人。不过就是一段情,而且还是一段不明不白的感情,说放就放,「应该」没那么难。
穆家是名门正派,而穆玉峰的门第之见又是那么的深,断不可能允准女儿跟他有任何的关系。他还是趁早断了这念头,将她给忘了吧!
当今之急就是赶紧完成买卖,然后回恒山去过一阵子逍遥自在的生活。
他想……英雄并不「气短」,而儿女也不见得真有那般「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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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辛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朱禧的房里,抓开帘子,只见朱禧与他的姨太宽衣而眠,那朱禧一手横放在姨太胸前,那只手还不知死期已到的揉弄着姨太半敞的胸脯。
他抽出刀,干净利落地在朱禧脖子上一抹;因为刀法迅疾不见血溅,根本没惊动任何人,就连他枕边的姨太都未曾察觉。
结束了朱禧这狗贼的性命,梵辛悄然地退出了他的睡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