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殷书白其实只不过用眼角斜斜他而已。
忻柏推开门一角偷偷往里看,正看到书白一个大力灌篮。篮板震得“嗡嗡”响,那家伙一声不吭,吊在框上两秒钟才落下来,吐口气。
忻柏抹一把冷汗,这家伙好像在不爽哪!谁惹他了?
他上下瞧了瞧虽然皮肤比自已白,但也是人高马大的殷书白,仔细想想,直摇头。根据哥的“做梦”理论,自己如今最常梦见的就是这个恐怖的家伙了,可是要说自己是对这家伙有那个,好感什么的,也太太太……太离谱了吧?
忻柏简直瀑布汗!
……
小心翼翼蹭进去,装着在场边做热身,眼角偷偷往场上扫。殷书白就跟没看见他这个人似的。按往常的习惯,忻柏是愿意大化小小化没的,总是毫无芥蒂地跟书白打招呼,其实他心里还真没怎么在意,不过觉得书白脾性怪一点儿罢了。
可是今天他心里有鬼,努力了半天,硬是一声没吭出来,脸却涨得通红了。
在屋角磨蹭了半天,忻柏也没能鼓起勇气上场,还在边上低着头运球呢。
运着运着,死盯地板的视线前头过来一双球鞋,呈三七步状停住。忻柏抬头,对上殷书白一脸的冷漠和上上下下打量的不耐烦目光。
忻柏全身静止,眼晴瞪得溜圆,好似打上两个巨大的问号。
殷书白唇红齿白,薄薄的上下嘴唇一碰,扔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有病的别在这儿死赖着。赶紧去治,省得传染别人!”说完憎厌地皱皱眉,施施然走开了。
忻柏张大嘴,无言。
等场上人多了,感觉才自然了些,忻柏不再全身僵硬。真正进入训练阶段后他也没太多时间想三想四,可是每逢视线碰上殷书白,他就开始全身发毛,脸发烫!
越是不敢想,念头越是要往脑子里涌。而且想得越多,疑心就越重!忻柏心里哀哀叫,好端端的,都是哥惹的祸!他要跟筱年好他们自己好去就是了,做什么跟自己说那些话!
忻柏坚决不信自己会喜欢殷书白,可是明明以前都没感觉的嘛,为什么现在一靠近他心就咚咚狂跳?
心烦意乱的忻柏,根本没有发现身周的气氛变化。亚锦赛初选即将到来,不单是殷书白,队里的主力队员哪个不是跃跃欲试,都想表现出最佳状态,所以最近的训练都格外卖力,很普通的常规对抗激烈度也渐渐抬头。
殷书白和忻柏最拿手的位置都是中锋,在对抗训练中向来是分属AB组的。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殷书白这次看似铁了心要把忻柏踩在脚下了。
反观忻柏,状态奇差!
场外叫了停,队员到场边擦汗,教练恶狠狠走过来,点着忻拍的鼻子骂他:“没给你吃饱饭?没让你长脑子?你走什么神!”
忻柏心虚地耷拉着脑袋,什么话也不敢说。
队友拐他腰一记,下巴点点,悄悄说:“喏,你看!”
忻柏回头,看见场子对面,殷书白拿毛巾抹一把汗,满面煞气,眼神定在自己身上一秒钟,又狠狠地转开。
“打起精神来!”队友鼓励。
忻柏吐口气,灌一口水下去,然后“砰”一声放在一边,猛地站了起来。
说的也是!感情是一回事,打球是另一回事。喜不喜欢这种事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搞明白,现在火烧眉毛的是赢了这场训练赛。
忻柏雄纠纠气昂昂重新入场。调整了心态之后果然不同,作为核心战斗力的水准一拿出来,顿时气势如虹,比分迅速扳平。
终场前三十秒是对方拿球,这个时候忻柏这一队领先一分,只要守住不让对方进球就大功告成。
忻柏在篮下挡住了殷书白。
嘿,狭路相逢勇者胜,我瞧你怎么办!
说老实话,忻柏自己并不知道,他在场上的表情经常气得对手跳脚。不管局势多危险,心里多紧张,他也是一副自信满满、游刃有余的样子,嘴角挑着,似笑非笑,脸颊上那可爱酒窝若隐若现,每每引得场边观众疯狂……
书白面色森冷,表情严峻,汗水顺着眉毛淌下来。他瞪着忻柏,眼睛里隐隐有火苗升起……
死折柏!书白孤注一掷,用自己的身躯遮挡住忻柏的长臂,硬挤过去,纵身上篮。双脚离地的同时,他也感觉到了身后迅速腾起的黑影和巨大压力……
忻柏的手掌触到了球……
狠狠挡出……
球飞离篮筐……
危险解除……
视线向下……
两个人是一起跃起的,但书白起跳重心不稳,身子向侧后方倒下去。他眼睛还在看球,露出愤怒的表情,完全没有意识到脑后是铁质篮架,也根本没有做自我保护的动作。
电光石火间,忻柏伸手在书白手臂处用力垫了一记,自己却因为这一挡的巨大力量而落地不稳,摇晃一下,摔倒在地,膝盖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忻柏眼前黑了一下,瞬间又亮起来。他听到了终场哨声,可是声音嘈杂,他想试着抱住腿部,但豆大的汗珠立刻从额头上冒出来。
周围的队友和教练反应过来,迅速聚拢,有人抓住忻柏手臂问:“……怎么样?”有手在触摸他的腿,疼痛好像被引燃一般,从膝盖快速延及整条小腿。
忻柏“咝”的抽了一口冷气。
有人在大叫:“队医,队医?”
有人在说:“别碰他腿!”
有人在嚷嚷:“用担架抬。”
‘哎唷!痛死我了!”忻柏在心底哀嚎着,睁开眼。恍恍惚惚,在人丛缝里,他看到殷书白呆呆站着,一动不动,面孔发青……
***
“膝部的韧带断裂,需要手术治疗……”
忻柏垂头丧气地坐在病床上,教练黑口黑面地站在床边。等医生说完出去,教练才面向忻柏,狠狠地瞪着他。
“我错了!对不起!”忻柏抱住头,求饶。
教练恨铁不成钢地戳他脑袋一下:“忻柏啊忻柏,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眼看着就到选拔甄试的时候,你这不是自己放弃了吗?……这还不用说,手术治疗效果会怎么样?影响大不大?你怎么什么也不考虑呢?”
忻柏到这时候才想到这个问题,心里一凉。
教练还在唉声叹气。
忻柏不安地扯扯他:“做完手术,会不会影响……”他干咽一下唾沫,眼巴巴瞧着教练。
教练叹口气:“那得看手术结果和恢复情况,这种事很难说的……唉,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你先歇着吧,我再去跟医生沟通一下。”
“哦……”忻柏呆呆地答应着。
消沉……忻柏坐在床上发呆,他没有想到会这样,再说,当时也没时间容他多想。
选拔肯定是赶不上了……就这样错过去了,主要的问题是,会不会影响他打球?忻柏隐隐得开始担心起来。
治疗方案很快就确定了,为了争取尽快恢复,手术定在两天后进行。孤单单一个人躺在病房里,爱热闹的忻柏也沉静下来。
队友们手术后第二天来看忻柏,一群人蜂而入,交口结舌问:“感觉怎么样?”
忻柏笑嘻嘻,答:“废不了,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哪。”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忻柏摊摊手,“兄弟,看我闲着眼红是不是?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哪!”
那个队友笑骂着上来掐他脖子,“你他妈说谁是太监?”
一群人笑成一团,忻柏扫一眼,没见到殷书白。
正说笑,门口扑进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