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士衷闭眼不忍再瞧,万分后悔把田蜜找来,她这话不是故意在刺激柳慑吗?
柳慑还没有完全清醒,下意识地问:“小甜误会我们什么?”
“搞外遇啊!”
“谁说的?”
“姊姊离家出走后,妈、还有我家……那只猪都骂过我,说我太依赖姊夫,也不看时间、地点,想到就打电话找你。而姊姊又是个性柔顺的人,如果不是忍不下去,她不会打电话叫我不要太麻烦你。他们说,那是姊姊在暗示我,我跟姊夫走太近了。可之前我有跟姊姊解释过啊!姊姊还说相信我们……姊夫,姊姊真的是因为这件事离家出走的吗?”
柳慑整个人呆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神。“你放心,小甜不是那种有疑心病的人,而且她的个性也不柔顺。”拜托,田甜不知道多有个性,最擅长扮猪吃老虎了。
“那就好。”田蜜拍拍胸口,松口大气。“姊姊走之后,我被骂惨了。现在我可以告诉他们,这件事跟我无关,不准再骂我……啊!对了,妈说昨晚有接到姊的电话……”
“什么?”柳慑跳起来截断田蜜的话。“小甜有打电话给妈,她说了什么?”
柳慑不是累昏了,怎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田蜜吓一跳。“姊、姊只说她很好,要妈别担心。但妈问她在哪里、几时回来、为什么走,她都不说。”
“有没有来电显示?”由电话号码也可以追踪到田甜的行踪。
但田蜜一个摇头又打破了柳慑的希望。
“真的没有其他线索了?你再想一想!”他不想这么轻易放弃啊!
田蜜想了好久,还是摇头。“姊夫……这个是我猜的啦!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不过我有听说过,女人怀孕生小孩很辛苦,体型整个大改变,情绪也会变得敏感,这时候老公就要加倍关心、爱护老婆,否则女人很容易得忧郁症……”
“你是说我忽略了小甜,才让她想离家出走?但是我一直很疼她,还亲自帮她坐月子,难道还不够?”
“不是一般的关心啦,是……这段时间,你们性生活和不和谐?”
柳慑差点让口水呛死。“小甜大着肚子,我们还……还能干什么?”
“姊夫,你不是这么无知吧?孕妇也是有性需求的,只要小心一点,怀孕期间依然可以有性行为,不信你可以去问妇产科医生。”
被田蜜说无知,柳慑真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小蜜,小甜的事我会再想办法,我相信皇天不负苦心人,我一定可以找到她。至于你,你出来前有没有跟男朋友说一声?他一向最担心你,只要你几个小时没消息,就闹得沸沸扬扬。如果你忘记跟他说,最好快点回去安抚他,否则他又要发飙了。”
田蜜是个小迷糊,偏她男朋友却是大醋桶一只,小俩口吵架十有八九都是田蜜因为工作、逛街或一时贪玩忘了约会时间,于是男方大怒、女方大哭,最终不可收拾。
“糟糕。”田蜜跳起来就往外跑。“姊夫,我要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啊!差点忘了说,妈要我告诉你,姊姊从小到大没说过谎,她说自己很好,就一定很好,你别太担心,可能过些日子她想通了,就自己回来了,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妈觉得你比姊姊更让人担心,你最近瘦好多,就这样,拜拜——”
待到田蜜跑得不见人影,柳慑瞪向郑士衷。
“不必瞪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找她帮忙了。”郑士衷先说先赢。“不过柳慑,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哪天我们在追通缉犯的时候,你突然倒下去,会没命的。”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决定辞职了。”
“为什么?你岳母都叫你不必担心,过些日子你老婆可能就自己回来了,你何必辞职?”
“过些日子是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年、五年?我等不了那么久。”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柳慑正是如此,以为结婚就是找一个顺眼的人共同生活,可真正结婚后,当田甜每天在他身边笑,叮嘱他出门小心……她已经变成他生命的一部分,失去她,他的生命再也不完整,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把灵魂的另一半找回来。
“刑警的工作太忙,我没办法专心找人,一定要辞。我打算开一家征信社,一边接案子,一边找小甜。”柳慑表情坚决,摆明了没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郑士衷知道自己不必多说了,他心意已定。
也就从这一刻起,柳慑走上了他漫长的寻妻之旅。
第十章
六年后——
柳慑的足迹几乎踏遍亚洲各国;这是因为每回有田甜的消息传出,总是在国外,他忙得团团转,却想不到最后又重回原地,在嘉义找到老婆。
而且她还说自己从来没躲过他,她之所以今天在越南,下个月到泰国,下下个月在印尼……单纯只因为她是领队,带团出游嘛!难怪他总是在不同的国家得到她的消息,一旦赶去,她又消失无踪,这不废话吗?人家总要回国吧!
柳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又晕了,其实有一半是睡昏过去。
六年的寻妻之旅实在太折腾人,耗尽了他的精神和体力,所以他一睡就是两天两夜。
当他再度清醒,人在一间和室小套房中,木质地板上铺着榻榻米,他睡一边,田甜和他那方出生一个月就被抱走,现在已经六岁的儿子则卷着棉被睡在另一头。
柳慑着急地想靠近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找到了老婆,却一个错脚,被棉被缠得在榻榻米上滚了两圈。
田甜被吵醒,正好看到他龇牙咧嘴揉着膝盖。
“怎么了?”她揉着迷蒙睡眼起身,走到他身边。
他激动得几乎想哭,多么熟悉又令人怀念的声音啊!还有这魅惑人心的玫瑰花香。他抬眼,迎上一张清丽面容。
这不是梦吧?他有点怕,过去六年也不是没作过找到田甜的美梦。
可惜梦醒之后,枕畔冰冷,家里空荡荡,那种落差足以逼疯一个正常人。
他小心地抬起手,抚向她的脸,温热、细致,仿佛真实。
“小甜?”他试探地叫。
“答对,没奖。”看他很不爽,为什么强忍相思离开他?何必千辛万苦独自抚养儿子?不就是怕他负担太重,早晚被压垮。她原以为自己的离去可以减轻他的压力,但看来事与愿违了,他不止没有偷得浮生半日闲,反而更操劳得憔悴疲倦。
“真的是你?”他不在乎被消遣,只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除了我会有谁?”
“不是梦?”
“要不然你打自己一下,会痛就不是梦。”
啪!他真的赏了自个儿一巴掌,很大力,惊天动地的响亮。
连孩子都被吵醒了,揉着惺忪睡眼问:“什么声音啊?”
“你白痴啊!使这么大劲?”田甜没料到他会打这么大力,半边脸都肿起来了,赶紧拿了一条湿毛巾来给他敷脸。
“我找到你了,我真的找到你了……”他失魂落魄地跳起来抱住她,抱得好紧、好紧。
她听见他的心跳声,眼一眨,水雾蒙上眼眶,六年了,不是只有他想念她,她的心也没有变过。她钱包里藏着一张他的照片,一天总要拿出来看个两、三次,好几回,她看着儿子,想到他,眼泪就不停地掉。
无数次,回去团圆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又迅速被打消,只能躲在暗处偷看他一眼,祈祷见到精力充沛的他,但得到的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