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嘿嘿笑了几声。
我走近他正色问道:“易孟,你是不是惹了什麽麻烦了?”
“嗯?”他手上忙活著收东西。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宁扬的人?”
听到宁扬两个字易孟脸上的笑意散去了大半,他皱眉问:“怎麽了?”
“他刚刚来找过你,态度很不好。”
我边说边看著易孟,他俊脸微微有些发白:“那他有留什麽话吗?”
我摇头噜噜嘴轻松地说:“话倒没留。不过看他当时那样子大有找你干架的势头。”其实我是说得有点耸人听闻,想吓吓他而已。易孟听了却真的脸色一僵。
我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易孟并不是胆小怕事的人。
“究竟怎麽回事?你总不会是真抢了人家女朋友吧?”
易孟看我一眼接著点了点头。
我张口结舌:“真的是这麽回事?!!”
“我也不是有意要抢的啊。”易孟脸上的表情居然有些委屈,“那天本来和小琴她们几个出去玩,里面有宁扬的女朋友。我当时并不知道,见她长得挺可爱的就和她多聊了几句。闲聊间那女生对我很有兴趣,不停问我家世以及今後的打算。我见那麽可爱的美眉自愿结交,怎麽可能拒绝!便……後来我才知道她有男朋友了,还是宁扬。我问女生为什麽有男朋友了,还要和我。她哼一声满不在乎地说宁扬女朋友多的是,有她没她根本无所谓。我想想也是,就没放在心上了。哪知……”易孟一脸苦恼样。
我想著今天校道上看到的情景,不以为然地问:“既然人家女朋友一大把,那你还担心个啥?”
易孟眉头皱到一块儿:“你不知道宁扬的为人。”
“怎样?”我随意问著,又翻开了小说,死劲在找先前看到的地方。
“宁扬高我们两届,家里有钱有势,从小到大就跟皇帝一样,听人说,他最恨别人抢他东西了。现在我抢的还是他女朋友……我早该想到他不会轻易罢手的……”
我抬起头见易孟一脸懊悔样,便安慰他道:“你想得太多了,先前我是跟你说著玩的。他的态度其实没有那麽恶劣。”我抬手看看表,“都7点半了,你还不走?”
易孟点点头,将包收好後,我眼睛余光感觉他站著看我。我便抬头询问他什麽事。
他嗫嗫嚅嚅地说:“小希,你今晚一个人睡吗?”他很少这麽正儿八经地叫我的名字。
“嗯。”这麽时候了,薛清和林湃还没回来,可能就在林湃阿姨家睡下了。
“那你和我去我家好不好?”
他突然提出的要求,让我愣了愣,随後想到可能是惹上了宁扬,心里发毛想找人壮胆。没戳穿他。我笑了笑:“也好,反正我一个人呆在寝室也很无聊。”易孟见我同意,大喜过望。
我给薛清林湃打电话,不知为何手机关机。没办法,便留了张条说我跟易孟一起回他家了。
随後简单收拾了下洗刷用品。我和易孟就出了寝室门。
从校门到校外车道有很长一段距离。正常步速需要一刻锺左右。易孟嚷著要在校内拦的士。可周五校园这时人都聚集到电影院、舞厅、茶室、卡拉OK厅里去了。路上人少,教学楼周五又例行熄灯。长长的校道上只有几盏或明或暗的路灯照著。即使偶尔有的士经过也是载著人的。
易孟不禁低低地骂了一句。
後校门离车道近,我们便往後校门出去。离门口还有几百米时,有五六个人影从道旁的种植林中闪出,拦住我和易孟的去路。
“你是易孟?”
我和易孟都警惕地退了一步。
“来人……”还没来得及叫开声去,就被这群人涌上手脚麻利地捂住了嘴。拖到旁边漆黑的林中。
“昆哥,哪个是易孟?”一个混混问。
“现在天黑,照片看不清,总之,金主交待,若有人跟易孟一道出来,照打不误。”
语毕,一顿拳脚朝我和易孟雨点般落下。身上腿上头上……
我在想身上的骨头大概已碎了不少。
***
第二天,我从校医院的病床上醒过来。易孟就躺在我右手边的另一张床上。额上裹著纱布,眼睛直直望著白白的屋顶。
我咳了声,他看向我,一脸真诚的歉意:“小希,对不起,让你一起挨打。”
“没什麽,不就是被打了一顿吗,又没缺胳膊少腿的。”
我淡淡朝他笑了一笑,“不过,宁扬也真够狠的。我昨天还看见他和另一个女生在一起呢……那女生应该不是你招惹的那个吧。”
易孟仰著头叹了口气:“这就是宁扬。他的东西即使自己可以随时弃之如履,但只要还是他的,就不容许别人沾手。”
“太霸道!”
我语调不高,却说得斩钉截铁。
“唉……可他也有资本让他这样霸道。这次我是真的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易孟语气满是无奈,“我虽然爱和女生搅和,但一般有主的我是不会招惹的,何况还是他宁扬的。我若先知道,退避三舍还来不及呢。”
“如果我们把这件事上告学校,学校不会不管的。”
易孟边叹气边摇头:“你知道宁扬家的背景吗?”
我平淡地说:“事实是他打了人,背景不能改变事实。而且这件事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要怪首先也得怪他宁扬眼界不高,挑了那麽个轻佻的女友。”
易孟没反驳我,却径直说道:“风扬集团你听说过吧?风扬的总裁叫宁展风,宁扬的父亲。”他挪动下身体,继续说著,“风扬集团是国内知名企业,国际上也声誉斐然。宁展风早年在政界呆过,与众多高层人士相熟。而且近期风扬集团又和政府共同签了个在我们学校兴建新宿舍楼的三年投资项目。款项高达八千万。如果你是学校领导,你会怎麽处理?而且我们又没证据让人相信是宁扬雇的人。”
易孟一席话说完,本来安静的病房更加沉寂。
过了会儿,我笑著缓和气氛:“你怎麽知道人家的事这麽清楚?真看不出来呀。我还以为你只对泡女生感兴趣呢。”
易孟也收起懊恼勉强笑道:“以前我老爸公司和风扬集团在生意上有过来往。而宁扬现在又和我同校,我平时也就多注意了些这方面的事情。”
据医院的护士说,我和易孟是昨天晚上被一对林中约会的情侣看到後送来的。当时两人都处於昏迷状态。幸好没有骨骼断裂的情况发生,只是全身淤伤严重。躺在床上就像是全身散架再拼拢来似的,痛得厉害。
大概上午八九点时,校保卫科来人调查昨晚的事。向我们仔细询问昨晚遇袭的具体情况。易孟示意由他来说。我闭嘴不语。而他只说是和我回家途中在校道处被附近混混拦路抢劫,因拒绝反抗而被痛打。调查的人见事情没有什麽可怀疑之处,也没再多问,只说以後要小心些。
保卫科的人走後,易孟见我脸色不太好,便解释:“小希,不是我胆小,宁扬那种人,能少惹就少惹好了。”
我没有反驳。并不是不同意他的话,虽然这件事是宁扬指使没错,但我们却连丝毫证据都拿不出,凭什麽让学校相信我们继而无证无据地去得罪投资项目的大股东?!
只是心中有些气闷。根本就是宁扬仗势欺人,这事错不在易孟。
过了会儿,薛清和林湃急急地赶来了。
“小希,易孟你们没事吧?”薛清还镇定些,林湃见我们头上手上都是绷带纱布的,便慌了神。见著二人关切之色溢於言表。经过昨晚惊变的我霎时感悟到了同学间不掺杂质的情谊。同学已够有缘,而“同室”这个词说起来就更让人倍感到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