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午后的天空,堆积了层层浓浊的乌云,灰暗的云层像是盛不住老天爷的伤心,缓缓飘落几丝细雨,滴滴答答地洒落了这城市的每处角落。
黑暗巷道旁的水沟中,飘出一丝难闻的恶臭。一丝诡谲妖异的笑声从阴暗的角落传出,令人毛骨悚然。但在吵杂的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暗巷中那不怀好意的阴笑,还有那一双带着血红几近可怖的眼睛。
好久、好久啊……
糜烂的城市、腐败的气息,它兴奋地吸着这肮脏的空气。
真是太好了!贪婪地注视着前方那群食物,它伸出浮着暗绿色结痂、瘦可见骨的利爪,急躁地想填饱它沉睡了二十年的空腹,但是那可怖的利爪才暴露在天光之下,却立时冒出了黑烟,它立刻痛得缩了回来。
该死!它忘了时辰。愤恨地看着流出黄脓的右爪,若不是那年它过于大意,竟让夜叉临死前地反击伤得只剩一丝气息,而只喝了几滴它渴望已久的夜叉血,今天这灰暗的天光又怎能伤得了它分毫。它不甘心地瞪视前方不到十公尺外的人群,却随之阴侧侧地笑了出来。
没关系,它可以等!二十年它都等了,不在乎多等这几个时辰。
黑夜即将来临,夜叉二十年前就被它干掉了,再也没人可以阻挡它了,再几个时辰,这里就是它的天下了!哈哈哈哈……
新闻快报!
昨夜北市惊传杀人血案,台北市有史以来最恐怖的一夜,十三条人命昨夜分别在不同区域、不同时间被残杀,据发现死者的目击者所言,其死状甚惨,像是被猛兽撕裂……消息传来,政府高层大为震惊,立刻召开治安检讨会议……
本台记者苏小魄台北报导
“夜叉!”龙放鹰火烧屁股地从外头冲进来大叫。
“我知道,”任海两眼冰寒地望着各家电视台竞相播报的新闻。
“那家伙是什么?”龙放鹰指着电视问,口气却已比方才冷静许多。
“鬼!”森冷的寒气弥漫他全身。“二十年前残留的半妖鬼!”只有曾喝过夜叉血的鬼怪才能隐藏起鬼气,才能犯下那么多的案件,让他昨晚一无所觉。
“主子!白局长来电。”流云人坐在一旁,手里飞快地敲打着电脑键盘,一边将电话转接过去,一边则以极高的效率侵入国家特殊事件处理小组的电脑,从那里她可以得到昨晚所有凶杀案件最详细的第一手资料。
“白叔。”任海接起电话问候。
“小子,废话我不多说!白叔我跟你讨个人情,这事你帮个忙吧!昨晚死的十三个人中有八个是金鹰队的队员,那群人完全慌了手脚,那东西……那东西不像是人……”白局长说到此处一顿,向来粗旷豪爽的他竟无法再说下去。昨晚那些人的尸体他看过,即使是他在警界纵横几十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何况不过是几具尸体,可在见到那些尸体,却也叫他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我要最高的配合度。”任海道出条件,纵然有人肯放手让他去做,但同样也有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非要等到死到临头了,才肯相信这世界上不是唯人类独尊。
“没问题!”白局长一口答应,那群怕死的家伙也没其他路可走了!
任海挂了电话,流云和长风早已等在一旁。
流云拿了张地图摊在桌上,指着上面圈起的红点道:“这里是昨晚八点第一起命案发生的现场,接着每隔约五十到七十分钟就会发生一起命案。凌晨三点零五分时,因事态严重,警政高层派出金鹰部队的十名队员出发缉查。”
她指着其中聚集成一堆的红点,又说:“这里,凌晨三点三十分,八名金鹰队员同时丧命,剩下两人重伤,其中一人送医后不治死亡。”
“如何知道那鬼现在何处?”龙放鹰严肃地询问流云,眉宇中隐含一丝怒气。
她抬头瞥了他一眼道:“看,这些红点看似杂乱无章,但只要沿着命案发生的先后顺序连起来……”流云拿了枝笔在地图上一划,那些红点竟连成一条直线。“它们向着同样的方向!”
“那方向是向着山里啊!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那家伙跑去那做什么?”龙放鹰狐疑地发问。
向来沉默不语的长风突然道出惊人之语,“那里不是什么都没有!那里有——风云高中!”
“风云高中不过只有一堆破烂教室,它去那里做啥?”龙放鹰一脸呆样。
“那家伙现在只能算是半妖鬼,它想成为全妖,又认为夜叉在二十年前就被它们杀死,如今让它能在短时间内成为全妖的只有——”流云俐落地为龙放鹰解惑。
“极阴之地!”龙放鹰终于了解原因,脸色霎时变得死白。
这世界上有许多魔界和人界的通道,那通道在人界的出口,理所当然会成为阴气过重的阴地,而当初风云高中的创始人怕有人误闯魔界,刚好他又想成立一所学校……
有什么方法能同时兼顾两者?那当然就是将学校建在那魔界入口上,如此一来,因白天人气旺盛自然压住那股阴气,而到了晚上,那群恶鬼一见到高挂在校门口上代表鬼神的三叉载,吓都吓死了,哪还有胆子闯进来修炼成妖魔。就算有些鬼怪曾打过这里的主意,但在某些不知死活的家伙闯进去,却从此消失后,就再也没见过有鬼怪在校外徘徊了。
“现在白天那半妖鬼无法行动,肯定是躲了起来,那家伙的手段狠绝,若是和它交手,它身上所产生的爆裂物势必会伤到一般百姓,我们必须趁现在将那附近所有的人撤离。”流云继续说完剩下的话语。
任海冷冷地看着地图上那些红点,半晌才道:“龙,你去搞定那些不死心的记者和警察,长风,到风云高中下结界,通知风家立刻撤离附近居民。流云你留下来看顾君寒,别让她跑出去。”他嘴边浮现一丝冷酷的微笑,说道:“我要亲自料理它!”
第七章
君寒蹙着眉头在房里踱步,来回不下数十遍了,却依然无法安定她心中怪异的不安和莫名的担心。
那死家伙究竟跑哪去了!
她心烦地啃着指甲在心底喃喃咒骂,天都已经黑了,他竟然还没回来。
你在替他担心吗?脑海中升起一丝小小的询问。
去、去、去!谁在替那臭男人操心,她用手挥去那怪问题,自己在心中反驳。
她只是……只是……好吧、好吧!她是在替他担心!
找不出其他借口,君寒只好认命地承认。
自她来到凌云山庄后,他从没离开她身边这么久;何况现在已经一整天了,都还没见到他的人影,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外面出了车祸,还是意外什么的?她会担心也是应该的嘛!
不经意地瞥见左手腕上缠绕着的黑链,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那天……
昏倒醒来后,她发现自己睡在他身边,心一慌就想偷跑,谁知才起身,任海就突然醒来,一把将她紧紧抱住。他是如此用力,像是想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般,君寒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乖乖地任他抱着,动也不敢动一下。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依然没有放手的意思。渐渐地,方才的惊愕退去,温热的感觉和稳定的心跳透过他厚实的胸膛传来,君寒只觉得她的心跳越跳越快、体温越升越高、脸也越来越热。而且她还不敢用力呼吸,因为她柔软的乳房正紧贴着他刚强的胸膛,只要她一呼吸就会造成过于亲密的摩擦。所以他要是再不放手,她可能就会因为缺氧而昏倒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