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过,一部车子好不好,引擎声是一大重点,声音必须低沉而均匀,带着厚重的音波……妈的,怎么就连这当头也会想起她?!
讽刺的是,他依旧遵守诺言,成立了宝成的汽车厂牌,当初为她开发的车子,如今却没有她一起试乘。
「总经理,不要开太远,车子没有挂牌。」意思是说,最好只到外头绕一圈,来回路程不要超过一公里。
宋震远怒眼横去,不耐地挥手要挡在车头的一干人闪开,而后车子迅速如闪电急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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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良秋开着车,听着耳机里陈经理连珠炮似的埋怨和强硬,教她蓦地将车子停在山道回车处不动。
「所以说,就是这样子,你马上销假回来。」
她呆若木鸡地瞪着眼前苍翠的林木,瞪着山壁上头钻出枝头,傲然绽放美丽的不知名花朵,她的心剧烈震动着。
他要结婚了,真要结婚了,而且还指名要将婚礼交由她筹办……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难道他伤她还不够,非得再下一帖猛药,逼得她憔悴不成人形,他才能感到凌虐的快意?
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颤栗不休,觉得严重耳鸣,她听不清楚经理到底又对她说了些什么?
她的思绪被宋震远完全占据,她看得见的,只有他那一双毫不掩饰恨意的眸瞳,在会场上,冷冷的、保持距离的看着她,像要看穿她的灵活,识破她的挣扎般的锐利,看得她心力交瘁。
「妈咪。」
微弱软绵的童音穿破浓雾,敲进她的耳里,拉回她飘远的魂魄,回眼,看着她的宝贝儿子坐在后座的安全椅对她露出骄阳笑花,她的心安稳了一些。
「经理,抱歉,我人在南部,可能没办法销假回去。」她深吸了口气,觉得思绪清晰了起来,慢慢地再次开着车子准备上山。
她下山采买了一堆民生必需品,正赶着回去。
「我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没关系,你明天再赶回来就好。」
「不行,我休完假才会回去。」她强硬地应对。
「良秋,虽然你是我最倚重的经理人,但不代表我会接受你的任性。」陈经理语气一沉。
她勾笑回道:「如果我这么做是任性,就当是任性吧,如果经理不能接受的话,就把我开除好了。」
再待下去,也只是问题多多,她不想再跟宋震远扯上任何关系,结婚就结婚吧,那已经不关她的事了,她只要有庭乐就好。
「良秋……」
陈经理见威胁无效打算再来段苦肉计时,羽良秋已经义无反顾地切断电话,顺手关机,显示她不愿被人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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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
宋震远跳下车,不敢相信车子竟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山道上熄火,而主因竟然是——没油了!
真教人不敢相信,才跑了三十公里耶!
原本到底是加了多少油?难怪经理会不断暗示他只逛一圈就好!可车子的性能好坏,不在山路上跑过一趟怎能知晓?
最惨的是,在山里手机竟然收不到讯号!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手机会收不到讯号?!
他恼火地踹了车轮一脚,回头往山上的方向看,确定前头没有半户人家,他颓然地回到车上,瞪着一片黑暗的液晶萤幕。
也许他下一步要投入研究的是,在无油状态下另有备用电源,至少可以由车上的电脑对外发出求救讯号。
颓丧地走到车外,花亮亮的阳光自叶片间筛落几束,微带暑气的风吹过,林间叶片沙沙作响,地上的光丝也随风在山道间摇曳,听着远处不知名的鸟鸣声,闻着山壁缝不知名的花香飘来阵阵。
站在几乎没有车辆经过的山道上,静默得没有半丝人声,他突生一种遗世独立的苍凉。
如果今天有她在身旁,他会陪她去研究那不知名的小花为何恁地清香,会陪她走到更深山里头去寻找发出娇啼声的鸟儿,会……妈的,他在发什么白日梦?为何老是放任她的身形占据他的心神?
咬了牙,收回心神,不耐地来回团走。
时间是下午五点二十八分,他预估上一次看到人烟时,已经是十五分钟前的事,以时速七十公里计算,从这里往回走,大概要走十七公里半才能抵达那户人家,以他的脚程,最快大概要三个钟头的时间,到时候已经八点半了。
很好,这条山道根本没有路灯,太阳最晚会在七点下山,到时候没有阳光照明,他要怎么下山?
要是他没记错,刚才上山时岔路不少,一个不小心迷路,他岂不是要成为山间野人?
Shit!低咒了声,他靠在车身点根烟,烦躁地吞吐着烟雾。
偏偏是停在这种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段,要他在这里等着人烟飘来,可能比中乐透头奖的机率还要低,打从他刚才上山,就没见过半辆车子交会经过。
该死,他今天是犯煞不成?
发狠狂抽一大口,像是存心要将胸腔给压榨到最极限,逼到临界再喷出烟雾,享受这近乎自虐的快意痛楚。
懒懒地瞪着对面的山道,透过扶疏林木缝隙,突然瞥见有抹车影在山道里穿梭。
是上山还是下山?
浓眉微蹙,看着那抹车影消失在山道另一头,而后他站到路中间,在心中默算着时间,耳边抓着引擎不断接近的声音,进入最后倒数,他抬眼,等着车子自离他最近的一个转折处杀出,他大喊着宾果。
宋震远挥舞着双手,示意对方停车。
羽良秋错愕不已,难以置信那个男人竟在此时此刻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样的缘啊?以往想见他时,不管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如今不想看到他,他倒是三不五时地晃到她眼前。
他怎会知道她在这里?经理并不知道她位于南部山区老家的地址,他是不可能从经理那里查到任何消息的,可他却切切实实地出现在她车前不到十公尺处,他……是来拦劫她的?还是说……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还在想着,他已经大步走来,不断地比手画脚,怕他人会曲解他的说词。顺着他所比的视线看去,瞧见一辆车子停在路边。
嗯哼,原来他只是车子出了问题,想要找人帮忙,却没料到竟会找上她。
他应该没料到吧,眼前的状况,真的只是意外。
只是,等他看到她之后,还想希望她帮忙吗?而且庭乐就在后座,要是被他看穿……犹豫了下,还没来得及下定决心,他已经大步走到她面前。
「抱歉,我的车子没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话到一半,宋震远惊诧地瞪着她,瞳孔瞬间收缩了下,像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遇见一缕快要融进秀山绿林里的美丽幽魂。
「我可以下山帮你买汽油。」羽良秋耸肩,原谅他无礼的目光。
「不用。」他悻悻然地走回自己的车内,烦躁地点上一根烟。
这是什么样的缘,可以让他俩在这荒郊野外再碰上一面?
他承认,他想见她,但又不想见她,他满腹矛盾的愁绪快要把自己逼得巅狂,却还不放过自己。
羽良秋缓慢地把车驶到他身旁,降下车窗。「这里没什么车子经过。」她可以不理他,但时序虽已进入夏季,可入夜的山区还是带着凉意,况且,他的晚餐要上哪打发?她可不认为他有本事在这山里找到什么食物裹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