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开阳道貌岸然地睨她一眼。“纽约犯罪率这么高,每个转角都有劫案,简直是人间天堂,我想我大概会再待个十几二十年。”
哇。
“你少打迷糊仗。每次想私藏什么秘密就故意顾左右而言他,我可是太了解你了。”瑶光语下不无嗔怪之意。“听说我快要有个大嫂了,天权已经见过她,还故意打电话向天枢炫耀,连主上都跑上门探过了,反倒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今天要是不讲清楚,就别想离开。”
辛开阳嘿嘿笑两声,突然揽着她的腰转了一圈。
“唉,问这么多做什么?在这世界上,谁也比不上我的大美人儿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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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妮今天下午极端忙碌。
先是上次一起去看过办公室的詹宁集团,后来有人回电郑先生很满意那个地点,希望尽速结案,所以她必须赶在今天把合约准备好,明天赶快去签约。
接着又有两间公司和她约定今天看房子,她好不容易忙完两场会面,回来之后就发现法务室的人还没把合约搞定。她立刻叫助理整个下午就盯死他们,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合约拟出来,自己回头处理一堆纸上作业。
她实在不需要更多麻烦了,结果银行选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
“安德森小姐,我是××银行存放款业务科的襄理。”
“您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她用肩膀夹着话筒,左手拿着助理刚递进来的合约初稿,右手翻着如山的文件,寻找消失的回纹针。
“是这样的,日前您和辛先生来本行开了一个联名帐户。根据本行的规定,联名帐户若其中一人支用到某个程度以上的存款,我们必须告知帐户的另一名所有人。”襄理礼貌地道。
“是。”她隔着办公室的玻璃墙,对坐在外面的助理示意——回纹针,我需要一盒回纹针!
助理连忙送进来。
“是这样的,辛先生在今天上午汇出一笔一百五十万美金的款项,我只是打电话来通知您一声。”
“好的,谢谢——”叽!停车!她猛然停下一切动作。“你刚说什么?开阳去汇了多少钱?”
“一百五十万美元。”襄理轻快地说。
若妮的第一个念头不是猜忌不是怀疑不是惊惧不是疑惑,而是:糟糕,开阳需要一百五十万美元,而帐户里的钱不够,她得赶快想办法补足余额。
从头到尾没有怀疑过他为什么突然需要一百五十万,担心他是不是趁他们开联名帐户的机会想剥削她,诸如此类的。一种奇怪的信任感从他们深交之始便一直存在她心里,她只知道,倘若开阳突然需要一百五十万,他必然有一个很好的理由。
“听着,我会在三点半以前把一百五十万的额度补足,我相信以安德森家的信用纪录,你应该不用担心我会——”
“噢不,安德森小姐,你误会了,这个汇款在早上已经完成了,我只是进行一般性的知会而已,你不必做任何动作。”襄理有礼地强调一下。
“已经汇过去了?”若妮迷惑地说。“可是我只放了两万美金在那个帐户里。”
“哦?我帮您检查一下。”电话那端传来敲键盘的滴答声,不一会儿,襄理的声音愉悦地响起,“安德森小姐,这个帐户目前有两千四百五十二万六千两百四十一元,您不必担心余额不足的问题。”
若妮听进去,有如被雷击一般。
“两千四百万?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她抓起包包,在第一时间杀到银行柜台。襄理早就已经等在大厅里,极端乐意亲自为公司的千万客户服务。
结果一查完帐,不是任何电脑bug或作业疏失,她和辛开阳的帐户真的多了两干多万美金。
“在您们开户的次日,开曼群岛的一间银行汇了两千六百多万进来,由于今天早上辛先生转走了一百五十万,所以余额变成两千四百五十二万六千两百四十一元。如果您需要,我可以为您印出一份明细表。”襄理愉快地为她解说。
“好……谢谢你。”
那笔钱不是她转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开阳了。他是提过改天会汇一笔钱进来,但是她以为那顶多几千几百块而已,怎么会搞到八位数去?
两千六百万不是一笔小数目!即使是一个事业有成的企业家,要随时周转两千六百万现金——重点是现金——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他竟然在开户的第二天就立刻汇进来了。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若妮拿着明细表离开银行,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打给他。
“哈啰,宝贝,你找我?”他低沉的声音马上响起。
一听见他的嗓音,若妮反而迟疑了。
她又怎么知道他没钱?虽然他看起来过得闲闲散散的,没有正规收入,对吃的和用的也都不特别讲究,所以她才假定他的经济应该不会很宽裕。
但是他偶尔会神秘的离家几天,说他“接Case”去了,可见他确实是有收入的。
什么样的Case可以让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赚到两千多万美金?——这是假定,他如果只有这个户头的话。倘若还有其他户头,她甚至不知道他的总身家值多少。
她很想问,但是又怕,他并不希望她问。如果从他口中听到一句“这是个人隐私。以我们两人目前的关系,你似乎不适合过问那么多”,那她一定会受不了的。
“我只是要问你,今天晚上会不会回家吃饭?”
“我现在人在外面,不过六点以前会回家。”
“好,那我卤你最喜欢吃的蹄膀,晚上见。”若妮挂断电话。
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问。
不要重蹈覆辙。不要重蹈覆辙。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起码玛莎可以不用担心辛开阳将她吸干抹净了,显然他是他们两人之中身价更高的那一个。
她走到银行对面的大楼里,在中庭小咖啡座坐下来,点了杯咖啡,然后认真地研究每一笔出入明细。
她可不希望隔天银行突然打电话给她,说结果还是电脑出了bug,一切余额都是幻觉,请他们把一百五十万吐回去。
“若妮?”
若妮听到有人叫她,直觉地抬起头。
麦特。那个和她交往四年,最后回到他前妻身边的混蛋。
纽约说大不大,她不是没想过和麦特重逢的情景,只是当时满心受伤,不愿意再想下去。
直到它真正发生了,若妮才发现——她竟然没有多少感觉。
没有气怒,没有伤痛,没有心痛不舍。
她看着这个曾经深爱过的男人,他还是一样斯文优雅,一身铁灰色西装,深红色丝质领带,手中一款牛皮公事包,浅褐色的头发修剪得宜,完全是个白领男士的成功样板。
她脑中浮现一头过长的黑发,烂巴巴的烟屁股,洗得旧旧的衬衫,紧裹着长腿的牛仔裤,以及那勾引的、浪荡的黑眸,活脱脱一个无行浪子的完美典范。
她的心对前者硬如铁石,为后者融化为水。
“我刚才看见你走进来。”麦特的褐眸里有着隐约的歉疚,“若妮,好久不见了,你过得好吗?”
她过得好吗?
“应该还不错。”她又想到手中这张明细表了。辛开阳!每次做什么事都不通知一下,太过分了!回去找你算帐!
若妮迁怒地给麦特一个白眼。麦特似乎很能理解她的反应,只是苦笑一下,站在那里看着她收拾东西,准备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