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怎么这么怕女儿呢?
想当年,妻子就是嫌他没主见,个性又冲动,标准的纸老虎一只,才会在大吵一架后,扔下休书一份,带着大女儿离开,从此分隔两地,十多年都没再见。
而他是在水落浅长大之后,藉由她的“指导”,才能够官运亨通、平步青云,直升到户部尚书,但他很清楚女儿的本事,若她身为男子,定比宫小贼更出色。
“其实,老爹啊,你说得也对。”她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婆家我来找,但是你不准有意见。”若老爹知道她中意宫小贼,只怕会气得吐血吧?
“当真?”水丞庆大喜过望,没想到女儿竟然愿意嫁人了。
“有一个条件。”水落浅冷不防地丢出要求。
“只要老爹办得到,你尽管提。”水丞庆兴致勃勃,想到终于可以看到女儿穿嫁衣的模样,他甚至开始亢奋地想着该准备些什么嫁妆了。
“关于宫云深调查军饷之事,你必须听我的话,全面配合。”在算计宫云深的这出戏中,老爹可是重要角色,绝不能在他身上破功。
果然,他垮下了肩膀,女儿提出的要求,就算他不想配合,也会被逼着合作的。
“好吧,但你要保证老爹平安无事哦。”他真的不想死在宫小贼手里。
“放心,我还要带夫婿来拜你这个岳父呢!”水落浅笑道,然后夹起一块鲟龙鱼肉放在父亲的碗里,“老爹,快吃吧。”
水丞庆点点头,看着女儿笑容满面,双眼却带算计之色,只是不知,她现在算计的人是谁呢?
鲜嫩滑顺的极品鲟龙鱼肉,入口即化、味美滋补,但是他却食之无味,唉,女儿太厉害也是种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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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岈往青阳郡的官道上,马蹄声不绝,黄沙飞扬。
两辆马车,并驾齐驱,青蓝翠紫,在朝阳中交相辉映,编织出一幅马蹄腾跃、秋风横扫之图。
青蓝色马车乃是驿馆标准的官家配备,乘坐之人正是要亲赴青阳郡查案的宫云深,此去青阳郡路途虽不遥远,亦需两天时日,他独自一人前往,并不招摇,目的是按时与青阳郡负责此案的相关官员会合。
反观翠紫马车,张扬显赫,夸张的流苏和铃铛一路上“叮咚叮咚”响个不停,随风飘散在空气中,为清秋增加一抹愉悦的色彩,似乎在欢腾庆祝,更甚者是在取悦车主。
翠紫马车从临岈城内一直尾随宫云深的马车出城,一上官道就毫无顾忌、大摇大摆地与他的马车并列同驰,这让他心中疑窦重重,既吃惊于翠紫马车的招摇,又疑虑于其目的,让他隐隐觉得不安。
终于,宫云深唤马夫停车,定要采清究竟,更想知道是何人如此招摇。
翠紫马车随即也停了下来,秋风凉爽,飒然吹拂,掀开了镶丝绣花的绸缎窗帘子,一张明艳清亮的面容霎时闯入他的视线,随即帘子落下,掩住那一瞬间带来的惊艳。
他为之讶然,不敢置信地皱眉瞪眼。
怎会是她?难道是他看错不成?
宫云深霍地从马车上跳下,行至华丽堪比皇宝御驾的马车,猛地撩开窗帘子,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只见紫衣翠衫、面若桃花的水落浅,隐隐笑意点缀唇角。
她不被他突兀举动所扰,反而打趣诃侃,“宫大人,你终于抛弃那破旧马车,要搭我的便车吗?放心,看在我们是旧识的份上,我不会收你钱的。”
她的马是川沃国的千里名驹,马车是上日国名匠设计,帘盖是上等的绸缎,刺绣是名家的手笔,车内布局则是她的杰作。这辆马车可比他陈旧破爝的“公车”好上千倍万倍,真不知道公家为何那般抠门,如此虐待官员,这长途漫漫,要在颠簸之中度过,真够折腾人的。
他不理会她的话,开门见山地问:“你跟我出城,也是去青阳郡吗?”
“是又怎样?难道有人规定我不能去吗?”她扬眉轻笑,非常有闲情逸致地拈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而后问道:“你要来一块吗?”
马车内吃喝玩乐样样具备,此时正值八月桂花盛开,是吃桂花糕的好时节,再喝一口清润的菊花茶,即使是在行车之中,她照样不忘享受。
宫云深暗恼,漠视她的邀请,提醒自己别被她惹怒失态。她不好好地在京城继续败家,这会儿如此招摇过市,带着一身精致华贵的行头出门,如此炫耀,有何目的?
“目前青阳郡动荡不安,治安杂乱,你只身前往,如此涉险,所为何事?”
“青阳郡乃盛产名菊之地,此时正值千菊节,我想去看看菊花风情万种的模样。”她干脆端出一盘桂花糕,懒洋洋地回答他的问题,一边又不死心地看着一脸严肃的他,“你不想来一块吗?真的很好吃!”请不要再臭着脸看她啦。
他差点被她的答案气得吐血,都说了青阳郡战乱,哪会举行什么千菊节啊?她是吃饱撑着,专门挑这种敏感时刻去当炮灰吗?
“我不吃。”他一手推开,不忘正色警告,“你马上回临岈城,不准去青阳郡。”
“我的决定,谁也不能改变。”她昂然回道,见他不愿接受她的一片好心,那她留着桂花糕何用呢?他既然不屑,她亦觉得碍眼,于是随手一扬,整盘桂花糕被丢到官道外的山坡。
这个败家女!
宫云深为之气结,听她任性的话语,再看她气死人的举动,他额上的青筋隐隐浮动,脸色阴郁,口气低沉,“水落浅,早晚有一天,你会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
真希望老天爷打个雷劈死这嚣张的女人。
“呵呵。”她不以为然地嘻笑,“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多谢关心。”
不能动气,不能冲动,绝不能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否则气死的那个人绝对是他。
他深呼吸,再深呼吸,慢慢地平复心中因她的话语而起的汹涌波涛,渐渐地冷下脸,双眸闪着冰冷的光芒,表情愈加清冷果决。
“既然你执意要去青阳郡,我也不会再阻挡,但是,你葫芦里卖些什么药,我们心里都清楚。”他凛冽地看着她,“我不会容许你插手军饷案,你爹若有牵涉其中,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就算你跟着去青阳郡,也不能改变什么结果。”
“宫大人,你想太多了。”水落浅四两拨千斤,把问题丢回给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放心,你尽管当你铁面无私的钦差,我自个儿玩乐就是。”
他说的军饷之事,她是毋需费心,她此去青阳郡的首要目的可不是此案,她有更感兴趣的事情要办。
“随你。”宫云深微怒,气恼地瞥了她一眼,拂袖回到自己的马车,吩咐马夫快马加鞭,务必甩开那辆招摇的翠紫马车。
水落浅,等你到了青阳郡,面对着战乱混杂的郡城,看你还能不能悠然自在地玩乐?他负气地想着。
这个任性的女人,他没必要为她担心,也没有必要因她而生气!
而端坐马车中水落浅成功地挑衅他之后,见他马车飞奔,料想是要甩开她,便气定神闲地指挥马夫,“在到涵宁县之前,把宫大人的马车远远甩开。”
她若是这么轻易认输,那她的好戏要怎么上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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