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你的酒。”水落浅冷瞪他一眼,她还轮不到他来指点,若不是他,宫云深也不会到这里来吧?
随后她又把视线放回宫云深身上,看他欲迎还拒地接过花娘手中的酒杯,心头怒火骤升。
“宫大人,既然来了,何必如此矫情呢?”要喝就暍,不喝拉倒,何必在她面前表演你推我挡的劝酒戏码。
“你先规范好自己的举止,再来指责我吧!”他放下酒杯,不以为然地望着把喝酒当灌水的水落浅。为何人家千金都安分在府里绣花扑蝶,她却事事非离经叛道不可呢?
“我自认举止得当,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她的声音忍不住扬高起来,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喝了酒的脸蛋绯红飞扬。
她看着那花娘的身子不断地往他身上挪,一边以坐上他的大腿为目的,一边笑语盈盈地劝他喝酒,并讨好地询问他的喜好,一双手正不安分地放在他的胸口,似有若无地抚摸着……
眼前这一幕让水落浅觉得十分碍眼,心中暗下决定,若花娘的手敢伸进他的衣襟内,她不介意当个辣手摧花之人。
规范举止?
他大庭广众之下与花娘调情的举止就得当了吗?
这个女人,牙尖嘴利、任性乖张,真不讨人喜欢。
“花楼本是男人寻欢之地,是你游玩的地方吗?”宫云深霍地起身,推开一直在他身上磨蹭的花娘,走到水落浅面前,一把拉起她。
身为女子,却毫无女子之矜持。
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她却和男子一样来寻花问柳、故作风流,甚至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竟在花楼里毫无节制地喝酒。
“放开我!”她挣扎着,谁料他不为所动,硬生生地拖着她下楼。
“云深,你要对她做什么?”云梦泽大叫,看来宫云深又被水落浅惹恼了,这次似乎很气愤。
“不关你的事,我们先走了。”他回头应道,不给她落跑的机会,一把拖着她出了花楼。
“宫小贼,你放开我!”水落浅恼怒,被他拖着小跑出来,脸颊红如桃花,薄汗沁出,更显明艳动人。
可惜他无暇欣赏,因为此刻的他对她又气又恼。
“不准叫我宫小贼。”这个女人,到底要说几次才会改掉这个毛病!
宫云深紧抓着她的手,往水府的方向走去,“真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教导你的,为何你一点身为女子的自觉都没有呢?”
“这是我家的事,不劳费心。”她哼道,倒也没有再挣扎,吹了吹清夜的冷风,脑子清醒不少,心情也平静许多。
她忍不住反省自己在花楼里的失常,为何会那般讨厌花娘碰触他呢?
“反正,以后不准再去花楼。”他懒得和她争辩,直接命令,他实在无法忍受她在花楼里喝酒玩乐的样子,这个女人,败家已是不可饶恕的毛病,再多一项放荡恶名,以后谁敢娶她啊?
要不是看在他们相识十多年的份上,他才懒得管她,如果可能的话,他巴不得不要认识她。
“我高兴!”她扬起头,以气死人的口吻说道:“你就可以去,为何我不行呢?”
一想到他和花楼里的姑娘搂搂抱抱,甚至共度春宵,她就觉得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染指了,顿觉恶心。
“若我不去呢?”宫云深叹气,他又不是他爹,干么要为她操心,还跟她谈交换条件?
“那就彼此彼此了,”水落浅笑了笑,心情因这句话而骤然放晴,定定地看着他,说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绪的话,“哼,我的东西,绝不再让人碰一下!”
“嗯?”他不明所以,而她也不再解释,乖乖任由他把她送回家去。
她的东西,她会不择手段取得,也不允许别人来抢!
第三章
想到和宫云深之间十多年的纠葛,水落浅轻叹一声。可惜他不是可买卖的东西,不然她会像往常看中某件宝贝那样,不惜代价撒钱买下。
但是现在她买不起,而且他也不会把自己卖给她的。
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她开始为自己寻找合理的借口,是因为她得罪人被围堵时,他出面救了她吗?还是因为他在他父亲面前维护她呢?或者是更早之前,在老爹对她描述宫小贼时,就已经看上人家了?
她轻抚着从他那抢来的墨玉坠子,轻轻笑开,也许从抢下这块玉坠开始,他们已纠缠在一起了。
而今,她明白自己非宫云深不可,遗憾的是,他对她十分头疼,若她贸然告诉宫云深她很中意他,一定会把他吓傻吧?!
要让他心甘情愿喜欢她,真是个大难题呢!
“落落,想什么事情这么入神啊?”水丞庆要不是看到满桌子的菜都快凉了,还真不想打扰女儿的沉思,说不定她又在算计什么呢。
“我在想宫云深。”水落浅回过神来,懒懒地回了老爹一句,“对了,他现在已是负责军饷案的钦差,何时动身查案呢?”
“唉,落落,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老爹被那小子抓到小辫子吗?”水丞庆皱出一张苦瓜脸,“宫小贼后天动身去青阳郡,我现在已经开始感到心惊胆战了。”
他干么要听女儿的话举荐宫云深为负责此案的钦差呢?只怕这回是自讨苦吃了。
她一只手搭在老爹的肩膀上,眸光流转,眉角带笑,吐气如兰,“亲爱的老爹竞对女儿如此没信心,真叫女儿失望啊!”
后天啊,那她得好好地准备准备了。
“呵呵——”水丞庆先是傻笑两声,接着无奈地叹气,“落落,不是爹对你没信心,而是爹实在不明白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唉,我在想,从小到大,我这样纵容你是不是错了?若你娘还在,见你现在这般模样,怕是要伤心绝望了,我没脸见她啊!”
娘?
老爹真是多愁善感啊,没事提娘做什么?而且娘又不是驾鹤西归,瞧瞧他是什么口气。
“老爹,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当年你和娘断绝夫妻关系,娘也带着姊姊离开,决意不再回来,所以你没有机会见到她的。”
她毫不客气地嘲讽,想起她那无缘的娘和姊姊,这都要怪老爹没用,把娘气跑,害她成为从小没娘的孩子,行为当然严重偏差,导致现在这副模样,实属正常。
“你就会笑话你老爹。”他埋怨地看着女儿,她今年已经十九岁了,虽贵为尚书千金,怎奈无人提亲,每每他想起都觉得愧疚难当。
他的女儿身分尊贵、容貌娇美,加上持家有道、赚钱有方,多么十全十美啊!可惜外人都当她是骄纵的败家女,害得他家的落落行情比府里丫鬟还差,宫老贼还常藉此嘲讽他教女无方,奚落他女儿有失体统。
“落落啊,你要不要收收心,让爹替你找个好婆家啊?”水丞庆试探的开口。老实说,整个水府都是女儿当家,他这个父亲当得颇为窝囊。记得她及笄那年,他曾经向她提过嫁娶之事,当时就被她炮轰一顿,从此不敢再碰女儿的地雷。
可是,看着女儿年纪渐长,他也不得不感慨,就算她再有本事,终究也比不上找个好夫君来得实际啊。
“嗯——”水落浅似笑非笑地拉长声调,斜睨着父亲。
他顿感压力十足,不自在地干笑,冷汗直冒,然后伸手用衣袖擦擦额头,瞥见女儿不善的眼神,就知自己又提了蠢事,忙不迭地装傻准备混过去,“落落啊,我随便说说而已,你别当真哦,爹当然巴不得你一辈子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