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如果生病这么难受,我情愿做傻子。当病人果然是最倒榍的。
醒来,看着静悄悄空无一人的房间,我依然还留在错乱之地。
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让自己累得喘着粗气,身体却纹丝不动。这里太静了,只听得见自己机械的呼吸声。窗外没有鸟儿快乐的轻啼,只有汽车驶过冰冷的轰鸣声,侧头望着窗外,看不见青山绿树,只有灰色天空下楼楼的青烟。这样的世界曾经是我的世界,原式的世界。
我是原式,闭上了眼,我的记忆不再允许我欺骗自己。圣拉之地那是原式最美丽的梦和瀑布最爱的故乡。而朱炎却是原式最奢侈的梦,想到这里,我的心剌痛着,朱炎,我心中永远无法治愈的伤口,即使我是瀑布也无法躲过被遗忘伤口带给自己的丝丝痛楚。有此东西人是永远躲不掉的,就如同我想忘记痛苦一般,我无法责怪朱炎他带给我的伤口,因为将伤口置之不理,让它不断恶化的是我,那个执着不愿成长的原式,不停地责怪朱炎,只为了让自己有一个借口不再怪自己。
我仿佛听到我停止的生命之钟再一次摆动了,滴……滴……滴……跶,泪早已经毫无顾忌地流下了,在停止了几十年的生命重新开始转动时,我后悔了,为了那曾经的行为而后悔。
门推开了,朱炎走了进来,看到床上的我,脸色一紧。
「原式,你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头疼心闷吗?」紧张地看着我,他的表情是如此的憔悴而不安,那紧锁的眉头上的忧是不是我带来的?
「对不起。」这句迟了十年的话,现在我终于说出来了。
「什么?」朱炎被我的话愣住了:「原式,你怎么了?说什么?」
「对不起。」重复着,我不想将眼睛从他的身上移开:「现有我才明白,我当年给你的爱是什么,原来我自私地将自己的生命全部压在你身上的爱,有比一个人因为爱而负担着二个人生命来得累吗?我以为自己爱你,却没想到……」
「不要说了。」嘴被朱炎轻轻地捂住:「这个词,不应该从你的口中说出,那是属于我的词,要不是当年我的任性……」像是想起了什么,朱炎突然笑了,开朗就如同曾经一股:「过去的事,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他握着我的手很热很厚,表情是如此的平静而认真:「原式你答应我,你醒了,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不要轻贱生命。」一字一句说着,但颤抖着手和燃烧着的眼神,却让我心惊,心跳在加速。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声音太紧张也太沙哑了。
「怕你醒了,反悔。先在这里说好,如果……你对我……依然有情,就在这里答应我。」他的眼睛好亮好黑,那是我无法抗拒的目光,无意识地我点了头,而他又笑了,笑得那么开心又快乐。紧紧握着我的手,看过我的眉,我的鼻,我的唇,最后他看着我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能让我一直握着你的手吗?」
我依然只能点头,而他又一次笑了:「真想在这梦界一直握着你的手到老,没想到不管在现实和梦界我都爱上了你。」
我的眼眶又红了,哽咽着:「等我醒来,我能在现实中握你的手。」
轻轻地他的唇吻上我的手,很湿而热的吻。
我不愿意闭眼,我怕一闭眼,我清醒了,回到了现实的世界,怕现实的再见没有这里温馨而幸福的感觉,我死死地盯着朱炎,不停地说话,而精神早已经疲惫而虚弱。
「朱炎,记得留……字条,给阿学。告诉牠……」对于阿学,我并不担心,比起我,牠更能自由地在梦界中生存:「我的……钱……都藏……野鸡家……旁边的……树下。牠拿走……的钱……包里面,有一半……是假币……不能……用。还有……提醒牠,牠想娶做大老婆的小鸡老八……是公的……」这算不算是当「妈」的心情。
「朱炎……不知道,我和你……哪一个……先醒。我醒了,我希望……第一个……见到你……你呢?」想我睡了那么多年,至少得给我一点打扮的时间,不然见不得人。
黑暗来临前,看着朱炎朦胧的微笑,我闭上了眼睛。
好像有人小声地在我的耳边说着话,断断续续地,将我惊醒。睁开眼,我依然在梦界。
「妳不是说原式能马上清醒,为什么到现在依然在这里?」很轻的声音却压抑不住的怒意。
「这是正常的,因为他在梦界的时间太久了,清醒是需要一点时间,放心。」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
朱炎是和谁在说话?我压不住好奇,将头朝向了声音的方向,惊愕地看到朱炎正与曾经在圣拉之地所见的异能者投入地说着话,那个一头黄红相间野鸡短发,一龚紧身白衣的女子。
「放心?我怎么能放心!他现在的情况那么糟,时醒时睡,妳没看见他呼吸、说话痛苦得让我难受,我情愿他就这么消失,至少他不会这么痛苦。」压抑着声音,朱炎的表情扭曲着,跟面对我时判若两人。
「你小声一点,不要惊醒他。」感觉视线向我这里看来,我假装闭上了眼睛。「放心,他现在已经接近了清醒的边缘,只是时间的差别。」
「时间,时间。难道妳不知道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朱炎苦涩地说着。
「唉。朱炎,原式你就不用担心了,毕竟他外面的身体还能支持一下,而且我看他现在已经差不多快到时间了,反倒是你,你真的不后悔,将永远在梦界生存,直到心脏停止跳动而死亡?」
血液瞬间倒流一样,无名的力量,让我猛地坐了起来,顾不上突然的动作而造成眼前一黑,摇晃着身体,撑在床边,我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什么……永远……在梦界中……生存,你们在说……什么?」
我吓了他们一跳,表情慌张地看着我,朱炎的脸色一白又迅速恢复正常,敷衍地笑着「原式,你在说什么,做梦了?」
我是在做梦,只是他的话却是那么可旧的梦话。牢牢地盯着他,他的表情是那么的不自然,我颤抖着问道:「你到底还瞒着我什么?」
「不要再掩盖了,朱炎。反正他在现实清醒,也会知道真相,就告诉他吧。」突然女子插嘴,站在我的床边,她半蹲着平视看着我,笑容带着轻视:「朱炎,你应该让他知道他幼稚的私的行为,让你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原式,因为你的行为,你是舒舒服服地睡了十年,但朱炎却从此自责了十二年,也许他抛弃你是他的不对,但你自杀比他的错更大,你认为你的道歉就可以弥补一切吗?为了让你清醒,朱炎是以非正常的方式进入到梦界,所以他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因清醒而离开梦界,直到现在我们根本没有让他回到现实的方法,所以我说他有可能会永远在梦界中生存,而他的身体会一直处于植物人状态……」
「不要说了,小铃。」朱炎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但是我已经全部都明白过来了,「怎么会这样?」我反复地说着,无法置信到极点。
「怎么会这样?」冷笑一声,女子摇了摇头:「我都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你也不过只是他曾经的恋人而巳,如果当年他太爱你,也许他也不会一直痛苦了那么久。而他为了你,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是意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