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禽兽!」
「俗话说『打是情,骂是爱』,你不妨多骂几句。」
「……」钟明今天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做「厚颜无耻」,奇怪的是这话怎么愈听愈觉得耳熟?对了,原来段大教主居然抢了武侠小说里的采花大盗、俗称「淫贼」的台词。思及此,他眼珠一转,仰首面向撑着墙壁一脸促狭地将自己困在身下的男人龇牙一笑,然后,用力一拳挥去——
咚。
正正击中段大色狼的肚子。
「唔……好痛……」段无文抱着肚子哀哀控诉,「你又打我……」
「嘿嘿,」钟明甩了甩手,斜眼瞧去。「刚才是谁说的『打是情,骂是爱』?既然你都亲自开口要求了,我又怎么忍心辜负你如此强烈的期望?怎么样?滋味还不错吧?要不要我再赏你两拳?」
「不……不用了……」段无文飞快地直起腰,冲着钟明送出一个谄媚的笑。「阿明,我有一样好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钟明捡起地上的书,轻轻掸着上面的尘土,心不在焉地问。
「这个。」段无文神秘地从怀中掏一个又长又扁的黑色木匣。
「这个……是什么?」钟明心头一动,双眼渐渐放光,难不成——
「你猜得不错。不过——」段无文拉长声音,举高了手。
「好吧。」钟明无奈地道,「你有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都可以吗?」段无文语带调侃。
「段无文……」钟明戒备地望着他。
「放心吧,」段无文懒洋洋地道,「我不会强迫你跟我『做爱』的,我要做的时候一定会征得你的同意。」
「呃……」这家伙说话真是口无遮拦——没好气地瞪了某人一眼,钟明心里松了口气。「那你有什么要求?」
「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是……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而且,我们的关系……」段无文意有所指地瞄着钟明,「你到现在还连名带姓地称呼我,以后……」
「我知道了,」钟明爽快地道,「无文,」叫这个名字的时候终是忍不住面上一红,「这回行了吧?」
「当然。」这一声「无文」听得段大教主眉开眼笑,当即兴高采烈地将手中的木匣递了过去。
钟明伸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匣子。触目所及,金光耀眼,一根根长短、粗细不一的金针整齐地躺在匣内。
「谢谢。」
「何必跟我客气?」段无文痞痞一笑,「我娘的金针就交给你了,你可要……」一语未毕,忽地面色一凝,冲着钟明打了个手势。
钟明心中一凛,匆匆合起木匣,连同医书一块收入怀中。一系列的动作刚刚完毕,门外便传来一阵低沉的语声。
「教主,属下范通有事禀报。」
「进来。」段无文眸中精光一闪,随即拉着钟明在房中唯有的两个座位上坐了下来,同时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是。」范通推开木门迈步而入,在见到傍在一旁的钟明之后并未露出任何意外之色。
「小范,」段无文悠然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教主……」范通瞥了瞥钟明,欲言又止。
「阿明不是外人。」段无文淡淡道。
「是。」被自己教主暗藏凌厉之气的眼神刺中,范通垂下了头。「属下接获密报,去杜家游说杜四来咱们分舵的那个人是飞鹰堡的人。」
「哦?」段无文挑了挑眉,「这个消息可靠么?」
「是属下舵中弟子亲耳听闻,」范通答得很肯定,「而且属下也让人偷偷验证了他身上带着的腰牌,的确货真价实。」
「是吗?」段无文眸光闪动,「飞鹰堡中能持有腰牌的人并不太多,尽快查清他隶属哪个分堂。」
「是。」
「还有,派人继续盯着杜家的动静,切勿打草惊蛇。」
「是。」
「你去吧。」
「属下告退。」范通躬身一礼,退出了书房。
段无文侧耳细听一会,待确定人已走远,方始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整个人慵懒地斜靠在椅背上,双腿一伸,吊儿郎当地搁上了面前的茶几。
「阿明,我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我?」钟明不在意地道,「我觉得,就算那个人真是骆翼派来的也没什么奇怪。如果姓骆的混蛋这么喜欢阴魂不散,到时候我就让他尝一尝新做的药。」
「这个想法不错。」段无文霎时笑眯了眼,大力支持。「我赞成。」
「段……呃……无文,」一时拗不过口,钟明差点儿没咬着自己的舌头,待转首瞧见那人一脸开心的表情,自己的心也不由自主地飞扬起来。「你说,骆翼他会不会找上门来?」
「难说。」段无文想了想,「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按理说,以他的为人应该不会做出挑唆杜四前来闹事这么下品的……」
「谁知道?」钟明对骆翼向无好感,「那家伙既暴力又无耻又心狠手辣,什么事做不出来?」
「……」呵呵呵,看来阿明对骆翼还真是深恶痛绝——阴险狡诈的魔教教主自然没有那么好心替自己的情敌辩白,而是躲在一边暗自偷笑,幸灾乐祸地直把下巴都快笑脱了臼。
「教主!」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范通去而复返,他一头冲了进来,面上难掩欢欣喜悦之色。「白副教主来了!」
「是吗?」段无文面色微微一变,眸中厉芒突现,转瞬即逝,迅疾平静无波。「请他在前厅稍候,本教主即刻就到。」
「是。」范通精神抖擞地应了一声,转身飞奔而去。
「饭桶干嘛这么兴奋?」钟明好奇心起,「他很崇拜那位白副教主吗?」
「与其说崇敬,不如说是爱慕。」段无文嘴角挂上一缕略带嘲讽的笑意,「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活该倒霉的人。」
「看你的样子——」钟明皱着眉拉长了语声,「好象很讨厌那位白副教主。莫不是……」他半开玩笑地道,「怕他篡了你这教主之位?」
「你说得一点儿也没错。」这一下歪打正着,段无文倒没半点隐瞒,很干脆地承认。「我和他打从十五六岁开始就一直争着教主的位置,虽然最终是我赢了,但他在教中的势力依然不容小觑,所以……」
「什么?」
「你可能需要暂时借用一下杜末的身份,」段无文正色道,「切不可让白笑风知晓你的来历,以免为他利用。」
「嗯。」关于自己的身世钟明认为只要段无文能相信便已足够,压根没意思与别人再费口舌。「可是……我不会叫杜四『爹』的。」他首先声明。
「这没关系,」段无文贼兮兮地一笑,「你就做一个被自己最尊敬的父亲出卖后万分痛苦以致伤心绝望由爱生恨的儿子好了,每次一听见有关家中的事,只要表现出很强烈的绝望与伤痛即可,歇斯底里一点也不打紧。」
「……」这家伙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自己也可以跟这家伙一样翻脸如同翻书,那本少爷早就不当医生而改行当明星了——直到段无文拉着他的手跨进前厅的厅门,钟明兀自因为自己欠缺演戏的天分而烦恼不已。
「教主,」一个优雅动听的声音自大厅中央传来,「前段日子在下收到消息,听闻教主因身遭白道鼠辈的追杀而负了伤,因此特地赶来探望。」
「是吗?」冷冷瞥了一眼显得有些心虚的范通,段无文冲着白笑风客气地道,「如此真是有劳白副教主了。可惜本教主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日前早已痊愈,倒让白副教主白赶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