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仔和五哥行事向来很小心,而且龙仔说警方那边没动作不是?警方是怎么找到那里的?
“我说过,我爸和刑事局长是好朋友。为怕走漏风声,所以只派了两个最信任、最有经验的员警办这件案子,而且……我身上装有卫星定位,他们从头至尾都知道我在哪,只是为了确保我的安全,才不动声色。”
“你身上有卫星定位?”在哪?这么神奇。
“贴在我身上。那是一种高科技产品。因为我身体不好,我爹地怕我突然发病、昏倒了没人知道。我已经配带了很多年,一发病昏倒他们就可以立即采取急救措施。”
“靠,果然是有钱人。”阿邦说。
阿邦转眼看向窗外,心想,也许再过不久他就要被枪毙了也说不定,可惜他从没好好看过外面的世界;不过,能死在警方手里,不也算是一个好死?他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你的身体还好吗?”
“老样子。反正有事没事都要吃药。”她又笑了,笑谈自己的病情。
“好好活着呀,小鬼。”他突然语重心长地说。
“你也是。”
“废话。只要我还可以呼吸,一定要吸得比你大口比你多。”他咧嘴一笑,恢复阿邦式的幽默。
会客时间到了,刘警官过来把阿邦带走。
临走前,她说了:“我们会再见面的。”她看着阿邦,语气笃定。
阿邦总觉得,她清澈的眼神里,似乎在对他做下了什么承诺。
车窗外的天空阴阴的。阿邦看着窗外,脑中一片空白,像是早麻木了似。今天一大清早,刘警官就把他叫出来,一句话都没说,便押他进警车。警车上路后,也没说要去哪里,而他也没兴趣问,反正他的人生就像是车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一样,不会再有阳光。
警车摇摇晃晃,让原本撑着头、对着窗外发呆的阿邦在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猛然停下,他听到关车门的声音,警觉地惊醒过来。
“喂,小子,到了。”刘警官粗声喊。
“啊,到了?”是到了哪?
他竟然睡着了,在警车上睡着!以往,他总是睡不好,总怕在夜里突然被袭击,或突然被乱枪打死。而现在,他这个小偷,居然可以在警车里睡得那么安然,想来真是不可思议。
等他下了车,刘警官拿了一叠文件给阿邦,叮咛的说:“你父亲姓何,叫何端荣,是缅甸华侨;母亲姓曾,叫曾香美,是台湾人。记住了,不要忘记,他们三年前死于飞机失事,所以你现在无父无母。”说完,拍拍阿邦的肩膀。“小子,好好重新做人,进去吧。”
“进去?”进去哪呀?阿邦简直一头雾水。
眼前是一栋白色独栋别墅,欧式建筑,黑色雕花大门,就像电影中的豪宅。
刘警官走到门边的对讲机前按了一个钮,对讲机哔的一声,刘警官对着对讲机说:“人我送来了。”
此时天际打了一个响雷,不到一分钟,天空竟下起了滂沱大雨,雨势来得又凶又猛。
刘警官双手捂着头,连忙躲进警车。“记住啦,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好好做人,进去吧。”然后将车子倒转,疾驶离去,留下一脸莫名所以的阿邦。
他姓何?叫何什么?他有父母吗?还有,他的父母死了吗?无数的疑问,在阿邦脑中盘旋。
此时,黑色雕花大门慢慢地打了开来,而他像是要走入未知命运般的慢步走进别墅里。
既然没别的地方可去,他也就只好进屋了,管它里面是什么人,又会将他怎么样,反正再烂再糟的情况他都遇过了。
他直直走向主屋,心想,应该会有人出来指示他做什么才对。
新的人生?刘警官说的,他的新的人生。
他穿过花园,笔直走向主屋;不用他按电铃,一个长得很慈祥的老伯早就开好门、等在门口了。
“何先生,你到了。”老伯一脸的慈蔼。
“款。”阿邦一脸的尴尬和莫名其妙。之前刘警官说他老爸姓何,没想到马上就有人喊他何先生了;这个转变,让他觉得浑身不对劲。
“先换上衣服吧。”老伯看着阿邦一身湿透的衣服。
老伯领着阿邦到一间房间里,床上已摆着一套衣裤。“不晓得适不适合,先穿着吧。”说完,老伯必恭必敬的关上门,让阿邦着衣。
阿邦看着房间内的上等黑木家具──简单的衣柜和床,还有一张书桌。他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又来这里做什么?他猜想,等他换下湿透的衣服后,那个老伯应该会告诉他吧。
在那个老伯眼里,他的出现好像一点都不奇怪,而且也不急着解释什么。
等他穿上了衣服,发觉居然是那么合身;一摸质料,绵绵软软的,就知道是上好质料。
他一打开门,老伯似早站在门口等他了。
“喝!老头,你要吓死我呀。”他抚着心脏,心想,这老头走路难道没声音吗?
老伯微微笑,并没有对他粗鲁的言语说些什么。“你可以叫我福伯,我女儿和你一般大。”福伯的笑容纯然而无害,像是信任他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跟我来吧,我想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
福伯领着他走过一道长廊,然后敲了敲一扇紫檀木作成的黑色大门。
“老爷,人带来了。”
映入阿邦眼帘的,是两面宽大的书墙,另一面墙上则挂着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油画;厚实的红木桌上摆着电脑和些许文件,昏黄的灯光,让他一时没能看清楚那个正低头处理事务的男人面貌。
男人从公文中抬起头。“我知道了。福伯,你可以出去了。”
这时,阿邦才看清楚那男人是易庆扬。
想来易如璘遗传了她父亲的大眼睛,不过,易庆扬的眼神有如鹰一般锐利,像是能把人看透;浓密的发,黑白交错,只消看一眼,就能知道易庆扬的霸气是与生俱来的。
“小子,坐。”易庆扬站起身,随手一挥,让阿邦坐到沙发上,自己则继续坐在原位。
“很疑惑吧?我相信你一定有满脑子的疑问。不过,由于过程很复杂,我实在没时间细说。总之,简单一句话,小子,我买下了你,花了一大笔钱买下你。我不知道花一亿买下你值不值得,但我就如璘一个女儿,她要求的,而我能做得到的,我就做。我花了一亿,给了你一个新身份,给了你原本的组织一笔钱;但我是一个商人,而且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虽然一亿对我来说只是我财产的一小部分,但是,小子,这的确是一笔大数目,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没办法赚到的数目,但既然是如璘的要求,我就答应了。”易庆扬的声音如雷响,宏亮又清楚。
易庆扬双手环在胸前,一脸的精明睿智,像是在谈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般。“我是一个商人,不是慈善家。我花一亿买下你,并且提供所有的资源栽培你,可不是没条件的。”
“什么条件?”阿邦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要你守护如璘一辈子,照顾她、陪伴她、甚至保护她。我给你一个新的名字,你就叫何续岁。记住,从我买下你的这一天起,你的命就不再是你自己的,而是如璘的;你的责任就是延续她的生命、延续她的快乐;你的命,不再是你自己的,是如璘的。”易庆扬一再强调。
不晓得易庆扬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那两个死于飞机失事的男女并不是他真正的父母,只是他需要一个新身份。至于他真正的父母在哪、又是谁,他想,那一点都不重要了,因为他的命从今以后就是如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