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信,你什么时候要回去?”回家的路上妈问我。
“等一下我就要回去了。”
“怎么早上才回来下午就要回去?你现在是分配到哪里?好不好?”
“因……我现在还是在新竹,过得还不错。”妈妈注意到我跳过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么早就要回去?”
“因为……”我想了一下,刻意改用没事的口吻说:“……我部队里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怎么会这样,今天……”
其实我能来送奶奶一程是经过一番革命的!因为干训班的最高指挥官——大队长,他说干训是非常时期,不准任何人有请假的理由。
这个说法使我一直被压抑的不爽情绪完全爆发出来,大胆的冲进大队长室拍桌子的据理力争:谁知大队长争辩不过我,就一直转移焦点的威胁要处分我以下犯上。
当时,分队长也在一旁劝拉我别太冲动。可是我既没出手也没无理取闹,只是要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罢了!最后大队长退了半步,然后也硬要我退半步的去接受他施舍的十二个小时。
为了奶奶我实在别无选择,只能接受;不过,因为这个事件的发生,我也准备好要过另外一种日子了!
前传 21-25
有些事情就像人往生一样,永远没有再来一次的可能。
自从和大队长公然撕破脸之后,我决定收起之前的那份上进心,每个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我都不会想尽全力去达到标准,即使是我能办得到的,我也都消极的让它变成办不到。因为我知道,不做是不服管教、违抗命令,要关禁闭的!但若只是不合乎标准,顶多是被臭骂一顿或是被剥夺一些福利而已,他们也不能把我怎样。
不过,这样的日子的确难熬!毕竟一直高高在上的军官得妥协阶级最小的士兵要求,不管要求是否正当,军官的面子就是挂不住;再加上他们好像又特别爱记仇,非要找出一个切入点来重拾他们的军人雄风不可。这样子看来,与其中了他们的招,称了他们的意,还不如安分的满足他们那可笑的驾驭感。
“原本……”早查时间,大队长在训话:“……我们预定从后天开始的一连三天,要作第一阶段的结训测验;但现在,因为这个营舍要改建,施工日期又刚好决定是后天,所以,可能没有办法做测验……”
大家一听马上躁动起来,“……别吵!”大队长一喝,所有人马上安静下来,“可是,你们总不能没有结训成绩,所以我会请各个分队长负责,依照你们平常的表现给你们打分数,基本上……”大队长的视线突然停在我身上,“……大家都会及格……”
这时,有些天生壮硕的人陆续发出了一些抗议的声音,大队长马上针对他们说:“……我知道有实力的人会觉得这样对他们很不公平。其实,这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因为你们都是义务役的军人,如果真要计较,那就签下去,当个自愿役的职业军人再来计较……”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大队长并没有那么讨人厌,“好了,扯太远了,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你们也得提早去受第二阶段的专业训,今天晚上大家要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好,明天一早……”
***
湖口营区
“我带他们过来交接。”
分队长和一个军官在交谈,可是那个军官却一脸不知所措……
“交接?”
“你们还没收到公文吗?他们是要来这里受训的。”
“受训!受什么训?”
“就军团办的情报训。”
“情报训?我们这里是装甲旅耶!”
“可是……我们收到通知是说送到这里……”
我们一同受训的四十三个人站在五一旅的大门旁,人人都摸不着头绪的看他们两个人越走越远,交谈的内容也渐渐得听不到了。
不晓得是我们来错了地方还是人家不想让我们来,总而言之,我觉得我们的国军办起事来好像有些“二二六六”。
经过一番求证后,终于厘清了责任归属,我们也顺利的被带进了五一旅。
“这边原本是宪兵营住的,现在他们刚好在下基地,所以你们就借住在这边好了!不过你们要注意,不准乱动他们的东西。包括柜子里、抽屉里还有床底下的东西……”
从大门口把我们带进来的人突然停住,大家也没有反应的看着他,因为他的句子断得很奇怪,听起来不像该有回答,所以场面尴尬了几秒钟……
“现在,给你们十分钟,依照你们的座号顺序找到你们的床,把你们的东西放到定位,换上运动服后到楼下的集合场集合。有没有问题?”
“没有!”
“我再强调一次,别人的东西不准乱动。稍息之后开始动作,稍息!”
大家一阵乱的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只有我轻松的换上运动服,一下子就把皮鞋、拖鞋、简单的盥洗用具和军服摆放好,接着就充分的利用剩下的时间到我最在意的浴室、厕所观察观察……
‘哇!浴室全都是一间一间的……有莲蓬……有门,真是高级!’
我一边赞叹的摇摇头,一边走到旁边的厕所……
‘……嗯!厕所也不错,和外面的公厕差不多,有消毒水的味道……’
看完令人兴奋的浴室、厕所,我看还有时间,就走向中山室……
‘什么!他们还有自己的书桌,宪兵未免也过得太好了吧!’
吃惊之余,楼下集合场传来集合哨音,我看一下表,“才八分钟而已,催什么催!”
虽然我嘴里这么念,但还是飞快地冲下去;而那些来自安逸单位的人,有些还在伤脑筋带来的家当不知道要摆哪里才好!
负责接待我们的军官也换了运动服,他没再多说什么就直接带我们到操场跑步;大家都战战兢兢的卖力配合他的速度,不晓得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太阳像发了疯的在下午四点多激热,我拖着发烫的身体跟着部队跑。前方居然看不到操场的转弯处。只看见一阵阵沙被风吹起,感觉很像在沙漠里看不到路的尽头,令人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渐渐得我没法跟着跑下去,在第一个转弯处慢了下来;我想可能是这个大操场让我产生了恐惧感吧!因为它实在是大到让我觉得自己一定跑不完。
像以前的那些操场,都得跑好几圈才有三千公尺,但这个却不用跑完一圈就有三千了;或许是少了数自己跑了几圈、还剩几圈的数字来鼓励自己跑下去吧!使得这次的跑步大失我平常的水准,最后我还干脆用走的把它走完。
不过很奇怪的是,这个带我们的军官居然对我没有一丝责备。
“以后你们要服从你们自己选出来的自制干部的命令,因为我没有那种美国时间天天跟你们搅和在一起……”
晚上,负责带我们的军官像是在甩掉拖油瓶的交代……
“……我会偶尔过来抽查你们的生活状况,如果被我发现你们没有办法自己管理自己,那我只好扣你们全体的假!你们要听好,是一个人犯错,全体受罚!”
这军官像学校的老师一样,喝了口水才继续说……
“……至于你们的上课问题,目前我还不是很清楚,可能军团会派教官来给你们上课吧!如果没有人来,你们就在中山室里自习,不准到处乱跑。剩下的那些早晚点名、五查、跑步和体能训练就不用我多说了,一切都听从自制干部的指示去做。这样子有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