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痕天握紧拳头,一语不发,忽然转头就走。
“……逸浪,你真的觉得提到他那个冷血变态的师父,会让人心情变好吗?”等厉痕天走远了,雁鸣飞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叹息的问。
“他这十年来不是一直拜托我打听他师父的下落吗?我以为他听到这个消息会很高兴啊!”楚逸浪抓抓头,不明白厉痕天的反应怎么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他还以为那个冰块会很感激他,怎么知道冰块竟然转头就走,感谢的话也没对他说一句。
“鬼域刀魔狠辣凶残,十年前痕天在阁主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脱离了他师父的魔掌,怎么可能会想再见到他那个可怕的师父呢?”
“啊……对喔,我怎么忘了阁主曾跟我说过当年的事呢?痕天想知道他师父的消息,不是为了见他,而是想确定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啊!”楚逸浪恍然大悟地拍拍额头。
“你现在才明白过来啊?真是后知后觉!”雁鸣飞受不了地对他叹气。
“老雁,你有没有治疗记性衰退的药?给一瓶来吃吃吧,我最近记性变得好差啊!”楚逸浪嘿嘿笑,向他伸出一只手。
“没有这种药!”雁鸣飞没好气地送了他一个白眼。
“好兄弟,赏人家一些啦!我知道你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各种奇奇怪怪的丹药最多了!赏人家一瓶嘛!”楚逸浪撒娇道。
“我说了,没这种药!病人膏盲也许还有得救,但‘笨死没药医’这句话有没有听过?”雁鸣飞挥手做驱赶状。
“喂!你不要拐弯骂我笨,以为我听不懂吗?人人都说我楚逸浪聪明绝顶,天底下没有我‘烟波浪子’打听不到的消息,笨蛋能像我这样在四面八方都吃得开吗?”楚逸浪不服气地拍拍胸。
“笨蛋才会在痕天面前提起他师父。”雁鸣飞心里有些不安。刚刚厉痕天的眼底露出了多年不曾见过的冰冷戾气,让他有些心惊。
“担心什么?痕天只要留在‘烟波阁’里,就不怕会碰见他师父啦!”楚逸浪想得很开。
“……你这后知后觉的家伙,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后知后觉给害惨!不跟你说了,我还要顾药炉,你自便吧!”雁鸣飞懒得理他,斜睨了他一眼后,又打了一个大哈欠,转头进入炼丹房继续顾他的丹药。
“啧,雁鸣飞,你是什么意思?那什么眼神啊?我只是一时嘴快,忘了痕天讨厌他师父嘛!不然你就给我一瓶治记性差的药啊……”楚逸浪气急败坏地跟进炼丹房里,继续“卢”雁鸣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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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痕天铁青着一张脸回到“望天院”。
他有多久没想起师父了?
原以为他的噩梦已经被何凤栖给终结了,没想到他没死,竟然又出现了……
一推开门,就见到别紊一身清爽地端着微温的水盆,站在房间中央等着他,一副要服侍他的模样。
他冷冷地瞪着她。
她也回望着他。
别紊微微蹙眉,觉得他变得不一样。眼神变了,气息也变得很疏离,而且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不安?
别紊想了一会儿后,抬起头来重新漾出温甜的笑容。
“二爷,您回来了,紊儿已经帮您打好了水,早膳也备好了。等二爷净脸、净手、换过衣裳之后,就可以用早膳了。”她刻意忽略掉他身上转变陡异的气息,若无其事地将水盆放到盆架上。
别紊神清气爽地对着他笑,看不出半点先前宿醉狼狈的模样。
看见她无忧无虑的笑容,他忽然涌起一股近似愤恨的杀意。
她为什么可以露出这样的笑脸?
有一刻,他突然好想毁掉这抹美好的笑意,心底浮起了很久不曾在出任务之外冒出的杀人欲望……
“我不是要你离开我的‘望天院’吗?“厉痕天双拳握紧,眯眼瞪她。
别紊感觉到他冲着她而来的可怕杀气,迷惑地问道:“二爷在生气?是生……紊儿的气吗?”
他虽然同样冰着一张脸,但出门前和现在的他真的变得完全不同了。
他先前的冷脸,是属于一种平和的、没有威胁感的;但现在,他就像只受伤暴怒的兽,防备心变得极强,好像见了人就想攻击似的。
“二爷别气,紊儿有什么做错了,请告诉紊儿,紊儿会改的。”
厉痕天倏地一怔。
她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露出让他觉得刺眼的天真笑意而已,他竟然就为了这个单纯的原因想杀人?
深缓地吐纳,他努力用理智克制住令人厌恶的嗜血冲动。
别紊察觉他的眼神不那么恐怖了,赶紧将布巾放进盆里浸湿,再拿出来,拧好布巾,恭敬地呈给他。
“二爷请用。”
厉痕天不理她,迳自进入内房去。
别紊捧着布巾,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他在桌边坐下来倒茶喝水,对她视而不见。
“二爷。”她露出忠心耿耿的表情。
“出去。”
“等服侍完二爷后,紊儿就出去。”她站在原地不动。
他忽地起身,走向她。
她心里一喜,以为他要拿布巾,愿意让她伺候了。谁知道他却是用力抽掉她手上的巾子,随地一扔,然后拎住她的后领就往门外走去。
“哇——二爷,放开、放开我……我没办法吸气啦……咳咳咳……”别紊双脚不能着地,只能以双手扣住被衣领勒紧的颈子,在半空中拼命挣扎、用力吸气,整张小脸胀得通红。
厉痕天将她拎到门口,像扔小猫小狗似地住院子里用力一丢,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
“哇啊——唉唷!”砰的一声,别紊狼狈地摔进花丛里。
“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会杀了你!”他冷声警告后,重重地将门关上。
别紊艰难地爬起来,呆呆地望着关上的门板。身子虽然摔得痛,却比不上心里受伤的抽痛感。
“二爷……”她像小动物似地低唤,房门却文风不动,里头也没有任何动静。
最后,她难过地蹲在地上,抱住被丢弃的自己,将脸埋进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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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呜……”
别紊坐在椅上,抽抽噎噎地伸着双手,让雁鸣飞给她上药。
她白白嫩嫩的脸蛋上、还有卷起袖子的手臂上,全是被花丛枝叶给劫刺的擦伤,好姐妹别芝、别缇则在她的身边又急又怒地团团转。
何凤栖坐在一旁,支着下巴,一边看、一边摇头。
“傻紊儿,如果不是我刚好路过,把你捡回来,你是不是要继续蹲在花园里哭一个晚上?”何凤栖问道。
“呜呜……”紊儿一迳儿低头抹泪,好不委屈。
“别再哭了,会把脸上刚上好的药给抹掉,到时留下疤就不好了。” 雁鸣飞温柔地安抚她。
“紊儿,我看你换一个对象好了,二爷……性子太冷了。”别芝蹙眉说道。
“对呀,现在二爷就这样对你了,难保真嫁了他以后,会不会天天被他虐待啊!”别缇说得很直接。
“可是……紊儿只喜欢二爷,而且喜欢很久了啊……”她摇摇头。
“死心眼的丫头,想要厉痕天的感情,根本就是与虎谋皮啊!”何凤栖叹了一口气。
“什么叫‘与虎谋皮’?”别紊吸吸鼻子,揉眼问道。
别紊从小就开始学习如何服侍主子,三姐妹中,她的手最巧,织布、刺绣、裁衣、纳鞋全都难不倒她,阁主也只爱穿她裁制的衣鞋,可偏偏上天生人很公平,赐了她一双巧手,却没给她念书的脑袋瓜子,每次一见到书她就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