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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的确「是」啊!

  但要说是「是」嘛……好像也是她……呃、呃……求他的,而且是一再地……哦,天哪!真是有够丢脸的!

  千黛实在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匆匆说了两句「我来不及了,别来烦我」,然後就溜之大吉了。

  斡罗岑错愕地望著额客跑得比飞还快的身影,不觉喃喃道:「上回打猎碰上熊在追她时,额客好像也没跑这麽快嘛!」语毕,他摇摇头,准备进去问额赤格。没料到一进去,就看到额赤格正裸著上身在包扎左肩上的伤,他更是愕然。



  这是怎麽一回事?不是额客被欺负吗?!怎麽是额赤格受伤了呢?

  「额赤格,你……你怎麽……」

  纳岑抬眼一瞧是儿子,「啊!斡罗岑,是你啊,来,快来。」他忙招手要儿子过去帮忙。「帮额赤格扎一下,明明是你额客伤了额赤格的,可她居然说不管额赤格,额赤格只好自己来,可是一只手实在不方便嘛!」

  斡罗岑呆了半晌……「我放弃!」他咕哝著过去帮纳岑扎好绷带。

  「虽然这麽点小伤扎不扎都无所谓,」纳岑起身套上长袍、腰带。「可要是不小心让人知道了,总是很难解释。」

  斡罗岑耸耸肩跳上床,而後盘膝撑著双手支住下颚瞅著额赤格。



  基本上,斡罗岑本性就是一个非常活泼外向的男孩子,几乎碰上任何人都能立即和人家打成一片,何况纳岑和他又是那麽的相似,一个人大概很难去讨厌一个和自己很相像的人吧?而最主要的是,千黛没事就跟他提起纳岑,说他有多高大、他有多霸道、他有多野蛮……老天,听得他都烦了!

  所以,虽然他一出生就没见过纳岑的面,可一见面不过半晌,他就觉得好像已经跟纳岑相处很久了似的,一点隔阂都没有,特别是当他要质问纳岑时,他更不懂得什麽叫客气。

  「额赤格,你昨天晚上有没有欺负额客?」

  纳岑瞄他一眼,然後继续拉靴子。「你额客又说我欺负她了吗?」

  斡罗岑叹了口气。「额客要是说了还好,可她不但什麽都不说,还一张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似的逃走了,这样我怎麽知道该怎麽办嘛!」

  纳岑笑著摸摸他的头,「那就表示你额客不觉得额赤格欺负她了嘛!」他也跟著盘膝坐上了床。「哪!这个不重要,额赤格想问你别的事。」

  「啥事?」

  「你额客到底打算把你带到哪里去?」纳岑垂下了眼。「回她中原的娘家吗?」如果是的话,情况可就不太妙了。

  「那怎麽可能嘛!」斡罗岑嗤之以鼻。「额客根本没有娘家呀!额客说她的亲人全都去世了,还说她们司家被宋朝皇帝害得好惨,额客的额客也对额客说,她们司家已经不再是大宋子民了,将来嫁鸡嫁狗都随意,就是不能嫁宋人和金人。」

  「咦?」纳岑意外地楞了愣。「是这样啊?」

  「是啊!」斡罗岑曲起双膝抱著。「额客说,不但是宋朝皇帝,连那些宋朝子民也是一样,甚至司家的一些亲戚都冷眼旁观他们司家落魄凄惨,却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援手。所以啊!额客说,她既然生了我这个大元人,那她以後就是大元人了,大宋是好是歹都与她无关!」

  「这样吗?那就好。」纳岑悄悄漾出一抹微笑。「不过,她到底打算带你到哪里去呢?」

  斡罗岑耸耸肩。「还没一定啦!本来额客是想逃离这里,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来,看看能不能嫁个好男人之类的平平安安地过完下半辈子。可是後来有了我,她就改变了主意,只想和我一起平静度日。」

  纳岑点点头没说话,斡罗岑却歪著脑袋又盯住他。

  「额赤格,你到底是怎麽欺负额客的?为什麽额客会怕得想要逃开呢?」

  纳岑又笑了。「你额客是怎麽说的?」

  斡罗岑翻翻白眼。「她呀!就光会说额赤格欺负她,可怎样都不肯说清楚额赤格到底是怎麽欺负她的,所以我才来问额赤格的嘛!」

  纳岑失笑。「所以,你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额赤格,就指著额赤格的鼻子臭骂,这样不太公平吧?」

  「好,」斡罗岑立刻坐正身子,摆出一副聆听指教的神情。「那我现在听额赤格的说法,这样可以吧?」

  纳岑笑著摇摇头。「昨天我不是叫你去问霍骆金的吗?他怎麽说?」

  「他呀!还不是跟额赤格说的一样,」斡罗岑懒懒地说。「什麽每个女孩子一辈子都会这麽哭天喊地一次啦!什麽额赤格不欺负额客就不会有我啦!还有,以後额客就不会再说额赤格欺负她啦!就这些,跟额赤格说的都一样嘛,也没有多说两句新鲜的!」

  「因为事实就是那样嘛!」纳岑笑著又摸摸他的头。「好了,等下次额客再说额赤格欺负她的时候,届时额赤格一定会全部告诉你,这样行了吧?」

  斡罗岑耸耸肩。「不行也得行呀!反正我又不能扒著额赤格的嘴一定要额赤格说,对吧?」

  「知道就好!」

  话落,纳岑就要下床,斡罗岑忙抓住他。

  「额赤格!」

  纳岑讶然的回头。「干嘛?」

  斡罗岑放开手,继而有点不知所措地搔搔脑袋。「呃……那个……」

  纳岑又坐了回去。「说吧!」

  「那个……」斡罗岑扯扯嘴角。「额赤格是因为征战不方便,所以才没有剃婆焦的吧?」(婆焦:把顶上的头发剃光,四周短发垂下或编成辫子)

  纳岑下意识摸摸自己的长发。「没错,不过我待会儿就要去剃了。」

  「这样啊……」斡罗岑似乎有点为难。

  「怎麽了?有什麽不对吗?」纳岑奇怪地问,随即发现儿子似乎也没有剃婆焦。「咦?你怎麽没有剃?」

  正中下怀,斡罗岑立刻大声说:「因为额客讨厌,她非常非常讨厌那种半光头!」

  纳岑顿时愣住了。「呃?」

  「因为……因为……」斡罗岑迟疑了下,继而下定决心似的挺了挺胸膛,「因为当年额客刚到这里的时候,那个……」他又犹豫了一下,旋即想到其他代用词。「那时候的王有好几次都叫额客去摸他的光头,後来还要她……还要她……」

  纳岑明白了!「别说了!」

  斡罗岑垂眼望著自己的脚.「这事儿我本来是不知道的,是去年马冲宴时,额客喝醉了才哭哭啼啼的告诉我,她说那时候她才八岁,那个……那个王却老是要她去摸他的头,然後那个王就会露出一副很恶心的样子,她每次都差点吐了!」

  纳岑浓眉紧揽。他没有想到额赤格会有那种怪异的性癖,难怪额赤格会收下一个小女孩做妾侍。可是,既然千黛当时是额赤格的妾侍,他也实在不能说什麽,虽然他能理解一个不解人事的小女孩碰到那种事时会有多恐惧。

  「额客说,刚开始那个王只是要她摸他的头,所以,她只要咬紧牙关还是能忍受得了,可是几次之後,那个王居然要她摸……摸……咳咳!结果额客就当场吐给他看,後来那个王也就再没有再叫她去了,可是额客说,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王叫她摸他的头时那种恶心的感觉。」

  「我明白了,」纳岑静静地说。「以後我都不会再剃婆焦了。」

  ※※※

  自从纳岑回来後,千黛就几乎见不到儿子,因为儿子老是跟著纳岑到处跑!又是巡营,又是参加比赛的,好像已经忘了她这个额客的样子。可是,每当她开始感到有些寂寞伤感时,那个宝贝小鬼又会把他和纳岑赢来的奖品统统搬到她面前来,甚至连他哈得要死的那匹白马都奉献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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