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昭凌不以为意地哈哈大笑,世事果真难料,前些日子因为湛刚娶妻,见他心头发闷,猛藉酒浇愁,身为义弟的他还对湛刚的举止唾弃过一阵子。
未料,现下他却想拉着义兄放纵一下。
自古文人墨士皆能藉酒增添几分狂,因酒率真、因酒豪放,想当然耳,此刻他们最需要的便是浅尝杯中物、率性随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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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寒洢没想到自己会被宣进宫。
一大早,当宫中派来的马车到湛府宣召楚寒洢入宫时,湛家二老全都震惊地以为湛刚出了事。
同样搞不清楚状况的楚寒洢,强压下紧张的情绪,先安抚两老后,才随着太监进宫。
一进承天门后,领路的太监便带着她往西而行。
穿过迂回曲折的长廊,在景色转趋开朗时,她一眼便瞧见那日在朱雀大街上遇到的姑娘,忍不住惊喜地唤道:“是你?!”
“大胆民妇!见到公主还不行跪拜礼?”太监喝斥楚寒洢大不敬的放肆言行。
广香公主一见到楚寒洢,立刻亲密且热情地握住她的手,斥退左右。“这里没你们的事,都退下吧!”
她口令一下,数名宫女与太监立即领命离开。
“姐姐!真高兴你来了。”广香公主一瞧见她,兴奋地捉着她的手嚷道。
今天广香公主梳了个由曹魏沿至隋唐的“惊鸿髻”,形状是鸟欲展翅的瞬间姿态,广袖翩翩衬得衣裙上典雅精致的花纹更加华丽。
此刻楚寒洢才明白,原来当日她所帮助的小姑娘竟是如此娇贵的身分。
虽然广香公主不摆架子,但身分的悬殊让她严守本分,不敢逾越半分。“民女参见公主。”
“姐姐不用多礼。”广香公主皱了皱鼻子,兴奋地直嚷着。
“今儿个宣你进宫,是要同姐姐学习,你那天的妆靥、画眉、粉妆都好美、好美!”
楚寒洢啼笑皆非。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正在猜想,怎么皇上会宣我入宫呢!如果早知道是你,我就多带些胭脂水粉进宫了。”
“啊!真可惜!”她失望地垂下眉,像是错过了多珍贵的宝物一般。
广香公主的话让楚寒洢受宠若惊,她大方地开口。“不可惜,待我去瞧瞧你的妆匣后,再帮你思量、思量,如何?”
广香公主哪有拒绝的理由,思及能如楚寒洢装扮得一样美丽,她兴奋得直想飞上天去!“好啊、好啊!最近皇奶奶不爱人妆扮得过分艳丽、俗艳,人家正烦恼在她寿辰那天该怎么打扮,才能像你一般清灵典雅呢!”
楚寒洢笑了笑,任由广香公主亲密地拉着她的手,直往公主的寝宫而去。
跟在广香公主身后,楚寒洢不由自主地想,湛刚现在也在宫里,不知道他在哪个宫?哪个殿画画?
眸光落在层叠的琼楼玉宇,楚寒洢心头扬起一股莫名的渴望,虽然她的刚哥哥讨厌她,但如果可以,她真想见见他的刚哥哥啊!
在宫里,圣上都会发给宫中女眷、后宫佳丽每人每月银钱十万,为脂粉之资,因此广香公主妆匣里的胭脂水粉多得让楚寒汐为之惊叹。
“这‘迎蝶粉’不适合你,这些饰面、点唇的胭脂也不适合你。”楚寒洢边开口,边将妆匣里不合适的妆粉全取了出来。
“全不适合?”广香公主圆瞠着杏眼讶异地出声。
“细粟米制成的水粉质地虽然细腻,但效果却不如我的粉来得好。”
广香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
“这可是宫里最上等的妆粉呢!”
“上等并不代表成分好呀!我的粉还有分春秋两种季节,春天我用有香味的紫茉珍珠粉,秋天用玉簪粉。在粉里我会多加一点益母草、蚌粉、蜡脂、壳麝,所以效果会更好。”她慢条斯理地开口,一提起她所熟悉的话题,脸上总泛着自信的光彩。
“全都不适合我,那我适合什么?”
楚寒洢思索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其实还有更天然的方法,把珍珠研磨成粉末,用蛋清调均匀,晚膳后,用温水洁面两回,将脸洗净之后抹上珍珠粉;睡觉以前,再用清水洗净,涂上忍冬花的花液,皮肤便会柔嫩、有光泽;这些都是最天然、对皮肤不会造负担的成分。”
广香公主听得啧啧称奇。“真的吗?那我要试试!”
“食补也是不错的方法,乌骨鸡是补益的佳品,乌鸡血可以治皮肤病,滋养皮肤,不妨多吃。”楚寒洢继续说着。
“那我要请御厨哥哥帮我熬乌骨鸡汤!”广香公主的脑袋瓜一边努力记着她的话,一边觉得自己真是幸运万分。
楚寒洢望着她那张发亮的小脸蛋,噗地笑出声。
“我可不是夫子,不必这么小心翼翼,忘了再问我就成了。来,我依你余下的妆粉帮你打扮、打扮。”
虽然平时都是芽儿替她妆点面容,但角色易换,她毫不含糊地上粉、画眉、点唇、贴妆靥,直至换衣。
经过楚寒洢这一番梳妆打扮后,广香公主大唐女子雍容华贵、典雅柔美的风貌尽展无遗。
“公主真美,不过还差一点,就可达成所谓‘一颦一笑皆柔美,一顾一盼皆生姿’的境界了!”
“这样还不够?”广香公主扬起广袖,已经十分满意此时的装扮。
“唔!还差一点。”楚寒洢神秘兮兮地开口。
“走,咱们到外头去。”
广香公主迎向她的目光,眼底有说不出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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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广香公主的寝宫,植在四边的梅树迎风而绽,楚寒洢随意摘了一枝红梅簪在广香公主的发髻上。
数名宫女在回廊间穿梭而过,皆被楚寒洢的举动吸引了目光。
将鲜花簪在发间时有所闻,但大多以牡丹、芙蓉等大花装饰,以红梅取代倒是少见。
“好看吗?”瞧宫女们一个个把眸光落在她身上,广香公主俏皮地问。
众宫女深知广香公主平时就亲切不摆架子,再加上那簪在她头上的红梅衬得她雪颜娇艳,称赞的声音如浪般朝她涌进。
广香公主得意极了,遂转身向楚寒洢开口:“姐姐真是了不起!”
“其实并不难,利用天地万物的美,加诸在自己身上,所有装扮都会独树一帜、别出心裁。”
看着广香公主眸中闪烁的喜悦眸光,楚寒洢心里有着同等的喜悦。也许是小时候被人叫丑八怪叫惯了,长大后的她希冀不要再听到这等让人伤心的字眼。
“公主过些日子遣人到湛家,让他们帮你带回一些香膏、胭脂及水粉,保证绝不同你以往所用的胭脂水粉。”
“姐姐你真好,我会让父皇给你厚赏的。”
楚寒洢转了转水眸,斟酌了好半刻才开口。“不用厚赏,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只要广香做得到,一定帮姐姐。”
“我想……见我的夫婿一面,他已经进宫好些日子了。”轻抿着唇,楚寒洢羞怯地开口。
“夫婿?姐姐的夫婿在宫里?”广香公主拧了拧眉,表情十分困惑。
楚寒洢长长的眼睫瘘了摄,脸上也有掩不住的讶异。
“公主不知道?!”
广香公主俏皮地摇了摇螓首,有些不好意思。“我只知道姐姐住在湛家,以为你是湛画师的家人或亲戚呢!”她天真地开口。“姐姐的夫婿是……”
“湛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