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凌,回去休息吧。」故作没事人般,莫汉卿朝他伸了手,企图拉他一把。
钟凌秀呆呆瞧着这只手,大半天才攀住他,但却不放开,反而紧紧握着,「师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听不到莫汉卿回答,只感觉他透出一阵不明喘息,下意识退了一步,「师、师哥……」
「你真的想要和我在一起?」莫汉卿深吸口气,咬着牙,睨着他。
钟凌秀虽嗅出他在压抑什么,却完全摸不透,只能咬着下唇,点点头。随即感到莫汉卿缓缓朝身前走来,可以查觉,那散发着热气的体温已离自己很近。
「你真的……懂得我要什么?」莫汉卿压低声线,朝他靠近,直要贴到他耳际。
钟凌秀下意识想退后,可是直觉莫汉卿在试探自己,便动也没动,任由那心脏狂乱的跳跃,「嗯。」
也在此时,莫汉卿的脸整个都埋入他颈项,那因受海风侵袭而粗糙的唇,冰冷的吻着他耳垂,一手环住他,一手朝他胸口摸去。
钟凌秀只觉全身都僵了起来,一股无由的情绪填塞胸口,教他呼吸急促,而那手还在游栘,唇更在吸吮;最后,莫汉卿令两人腰身以下紧紧相贴,缓缓摩擦……
钟凌秀脑中猝然出现一个画面,那是於四川唐门疗养时,就在要离去的当天夜里,他前往绿竹居,无意间窥视到充满淫欲的一幕!
色欲袭心,钟凌秀不是没有过,但是,他实在无法想像那两个和自己相同体态、性别的人,竟得以欢畅的相互爱抚;回想过去,当叶轻尘触碰自己,侵犯自己时,根本只有痛苦与羞辱,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突地,一阵冰冷袭心,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在视线不清下,他感到一个踉舱,竟被莫汉卿使了蛮力推倒在甲板上,接着开始剥开自己的衣服,他猛地吻着自己胸口,手则胡乱抚摸,延伸而下,竟钻进裤裆里。
就在他的手触及下身那刻,钟凌秀但觉胃肠翻搅,一阵强烈的恶心冲心而起,令他忍不住将压在身上的人用力推开。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钟凌秀挣扎起来,莫汉卿却用力抓住他双腕,持续的强吻磨赠。
莫汉卿的沉默,令钟凌秀越加惊恐,让他忍不住声嘶力竭的尖锐叫喊起来,「不要、不要、放开我,走开、走开,走开!」
莫汉卿这会儿终於停下动作,但是仍坐在他身上,紧紧握住他双臂,沉声道:「你不是喜欢我?」没等钟凌秀说话,莫汉卿再度大声吼着:「你不是喜欢我?不是吗!你说啊,怎么连我碰你都不愿意?」
钟凌秀粗喘着气,拚命摇头,情绪激动得无法回答,只盼着他离开自己身上,松开钳制。
莫汉卿厉声:「为什么你要这么说?你这么玩弄我很有意思吗?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你根本就不要我……根本无法接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瞧着钟凌秀一脸害怕,莫汉卿心头的恨意更深,但声音却变得哽咽,「这辈子,只有他愿意这么靠近我,所以,我不能没有他,你明不明白?你明不明白?你到底明不明白?」
第一次听见莫汉卿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更是第一次听他发出这般淒咽的哭声。
钟凌秀只觉胸口像被什么撞击似的,痛得说不出话,但,他更希望莫汉卿赶快离开自己。因为,那坚实的碰触,教他真的快要吐出来了,忙道:「明、明白……」
莫汉卿痛楚地瞧他一会儿,终於松开手,跳离他身上。
待这个火热的身躯跃离身体,钟凌秀连忙急急的蹬起身,扶在船舷,原本想将溢满喉头的东西吐出来,但又感觉莫汉卿正在一旁冷冶瞧着自己,只得紧紧掩住嘴巴,压抑下来,然而那惊恐的泪水却怎么也无法克制的流淌下来。
透过灰蒙蒙的晨光,莫汉卿瞧见他的泪水,心头难掩苦闷,却也漾起一丝不舍,不禁长长吐出一口气,「钟凌……走吧……」
没等钟凌秀反应,远方突地一阵巨响,接着船身竟轻轻摇晃起来,令他差点站不住。
钟凌秀急急抹了抹泪,两人互望一眼,顿时收敛飞散的心神,颇有默契的点了点头,提气一拔,双双跃上船舷。
便见远方黑点处处,密密麻麻驶来一群船队,瞇起眼,还可清楚看到那些船上都挂着一幅腥红旗帜……
第六章
这段日子,寨里的大厅总像市集般热闹。由於旗下船主屡屡遭害,不是被劫就是遇袭,损失极其惨重,每个人一出事都跑来哭诉,令郑一官情绪越来越暴躁。
这些私商船主原本是因郑氏拥有官家身分又称霸闽南海域,故自愿支付令旗费,挂上属於郑氏的烈焰旌旗,以保海上交易平安,没想到反而惹来杀身之祸!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哑着声在郑一官身边悄悄说着:「总舵主……看情况……我们不能再容让下去了……」
此人自称开国国师刘伯温第四代嫡系长孙刘布衣。
他一直以来就是郑氏辖下船医,当初因缘际会让莫汉卿拉进客栈,一开始还认不出那形销骨毁、昏昏沉沉的唐月笙,却在见到空云袖手后,顿感错愕非常,便趁机偷走手套回报郑一宫,只是,原以为他会派人追杀,没想到却默然收下后不做任何追究。
「郑舵主,若我们是被狂风袭卷,导致船翻财损便罢,此番乃因挂了烈焰旗而遭暗算,这……」
「是啊,我们是付了令旗费的,本是要保障行船平安,现在却成了夺命符!」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都没停,却又碍在郑一官威权而不敢太过怒目相向,只能憋着满肚子气,喃喃念着。
郑一官这时却堆起温和的歉然笑意,淡然道:「各位船主,你们别担心,我会派人跟你们回去计算损失……然后一一赔偿。」
话一出,各家船主欣喜过望,但身边的智多星们却都白了脸,七嘴八舌想阻止这个损己益下的号令。然而,郑一官似乎心意已决,眼也不抬,就举手制止他们开口。
便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激烈争吵,声音越来越大,倒像有人动起手来了。
大厅内人人面面相觑,郑一官为免大夥儿胡乱猜测,忙道:「那么各位船主请先随家丁到里头休息,我已差人备了晚膳及房间,你们今天就先在寨里过一夜再回去吧!」
待船主全入后堂,郑一官问明情况,原来寨外来了一名不速之客,毫不把守卫的阻挡放在眼里,兀自要闯进大厅;守卫们认出他的身分特殊,因此既想阻止他进入,偏偏又不敢动手得罪,以致起了纷争。
「到底是谁?」郑一宫不耐的问着。
「是……之前火舵的唐舵主……」
郑一官愣了愣,想到之前,数次亲上三草堂要求他回火舵,偏偏他怎么也不答应,如今自动送上门,怎么能不意外呢?
「那还等什么,快让他进来,谁也不准阻他!快!」
「呃……是!」
然而不等来人通报,唐月笙已冲了进来,而他身畔则团团围了几个刀手,直在那里吆暍,却硬是不敢劈将下来。
「住手!通通住手,我允他来的,你们退出去!」郑一官连忙步上前。
守卫互望一眼,忙收起刀,个个松了一大口气般,应声走了出去,厅堂一净空,郑一官就别於过去的沉稳,殷切道:「月笙,你怎么来了?你想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