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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废话,快些动手!」周敬阳满怀怒气,大声邀战。

  他话音未落,就见天上一道巨大闪电晃过,紧接著,传来声霹雳巨响,直直打在了附近的一棵老树上。

  那老树年头已久,树心被蛀了大半,遭到雷劈,它立刻从近根部裂开,倒向一旁,将另外一棵树压在了身下。而这个动作导致了那棵年头不久的树木的折断,它被压倒后,又将第三棵树压在了身下……

  这诡异、巧合的景象吸引了周敬阳的注意力,待他回神的时候,最后一棵倒无可倒、压无可压的树向他袭来,把他当头砸倒,连句反抗都来不及出口。



  「……」

  被上天衰神附身了不成?

  眼冒金星的周敬阳在昏倒前,看到贝锦堂一脸担忧地跑了过来……

  第三章

  周敬阳是被雨水浇醒的。昏沉中,他觉得冷冰冰的雨点劈啪劈啪打在脸上,生疼生疼。夹杂著土腥味的风,还卷起地上的叶拍了过来,恰巧黏在嘴唇上,刺鼻地难受。

  「醒了?坚持住,我正在找落脚的地方。」贝锦堂感觉到背上的人动了下,连忙收紧双臂,把周敬阳又往上托了托,让他好过一点。



  该死的树,该死的雨,该死的老天爷……该死的小偷。

  在心中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骂了一遍,头疼欲裂的周敬阳还是审时度势,抬起自己发软的手臂,指著雨雾中绿蒙蒙的山说:「第三个山头。半山腰,槐树旁岔路,爬至山顶,有个山洞。」

  「老天,你知道不知道,到你说的那里,起码还有三里多路啊。从这里到山脚下一里左右,从山脚下到山顶,估计又得接近两里……我忽然发现,你锻炼得不错,腿上都没有赘肉啊。」贝锦堂跑著跑著,顺手捏了捏周敬阳的大腿,发现很结实。

  刚才见周敬阳很不幸地被树砸倒,他便将白玉老鼠塞入怀里、扳指带在手上、点心系在腰中,背起周敬阳便开跑。但由于对京城周边很不熟悉,他既没有跑回京城方向,也没有拐向官道,而是在皇家御苑的小路上狂奔,导致奔了一炷香的时间,愣是没看到半个人影。

  听到周敬阳转醒,他还在心中感谢上天来著,希望周敬阳这京城人能出个主意,没想到周敬阳却一下子将两人给支到山上去了。

  「这是最近的地方……你若跑回京城,估计要跑至半夜,若跑到官道上的客栈,估计要跑至后半夜。」周敬阳被贝锦堂的手指捏到,感觉和小芭蕉捏腿不太一样。他不太适应地动了下身体,跟贝锦堂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这怎么行?背人背到底,送佛送到西。」贝锦堂哪容周敬阳做主,他箍紧周敬阳的腿,提气纵身,加快步伐,只跑了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就拐上了半山腰。

  「你刚才说槐树旁有个岔路?」背著周敬阳爬上半山腰,贝锦堂实在受不了了。他将缓过神来的周敬阳放下,让他自己走。

  「对。」周敬阳一边冒雨前行,一边回忆自己上次淋雨究竟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可这里一百来棵槐树,你说的又是哪一个?」

  「这个……上次来这里很久了。」很久很久了,十几年了,不记得了。周敬阳有些不好意思,他四处寻觅著,终于在一棵树后的灌木根部,发现自己系上的黄色丝带。那丝带历经风吹雨淋,破旧不堪,丝丝缕缕都快碎掉了。

  「这就是你说的路?」贝锦堂跟在周敬阳身后「披荆斩棘」。他脚下满是泥泞,而身旁枝叶上的雨水还不停地往他身上洒落,更恐怖的是,不远处还来了个炸雷,霹雳响后,把一棵百年大树劈成两半。

  「别废话,跟著走。」要不是看在你好心背我,我才不会理你。

  周敬阳头也不回地在前面开路,把怀中御赐的锋利短剑当砍柴刀一样用。想到这一幕会让娘亲、舅父等人郁闷至极,他的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拓荒一样走了好半天,两人才来到了周敬阳所说的山洞。

  这时,天已经黑透了,雨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云层厚得挡住了所有的光,抬眼望去,除了偶尔的黄色闪电,根本看不到什么。

  周敬阳气喘吁吁地站在山洞口,看著贝锦堂这个「神奇」的家伙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又掏出了一根蜡烛,点燃后把整个山洞照亮。

  「这就是你说过的山洞?你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贝锦堂用手指摸了下石阶上的浮灰,见它们厚得都能用叠子叠了。

  「十五年前。」在蜡烛光的照耀下,周敬阳把洞内检视了一遍。十五年前,他的父皇到这里来围猎,带了他跟五个弟弟。那个时候,二皇子虽然有心计,但还惦记不到皇位,跟他也很亲近。两人带著弟弟礼王、慈王避开了侍卫们的守护,躲到山上玩,结果一起发现了这里。

  兴起之下,六皇子慈王提议将这里做为四人的据点,还张罗把这里好好布置。二皇子和六皇子是一母同胞,听到弟弟的建议,便跟他商量私下弄些东西来,权作少年人的游戏……

  缝了绸缎面的被褥还在。他记得,这是六弟从慈王府里偷拿出来的,为此,还被奶妈告了一状。蜡烛、少年人用的刀剑。他记得,这是三弟礼王从礼王府的仓房偷拿出来的,结果,不久礼王府就传出了被偷儿光顾的消息。

  角落处,如小山高的柴薪也在。他记得,这是那个向来沉浸书山、武海的二弟孝王在附近辛苦砍伐的。那个时候,孝王布满汗水的额头蹭上了黑泥印,但却笑得很灿烂,一副少年应有的模样。

  「大哥,你什么时候煮好啊?」三个弟弟忙完,就围在他身旁,看他笨拙地生火、烧水,用从敬王府偷出来的大锅煮米。锅旁,还有个支好的架子,上面用铁条穿著用陷阱捕来的兔子。

  「快好了。」他这样回答,说完还面带歉意地笑笑,示意最勤劳的六皇子往烤兔肉上撒盐面。

  「那大哥,是不是百姓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活著啊?」三皇子礼王的娘亲是妃子,地位比较低,所以有些懦弱的个性也传给了他,让他说起话来总不自觉地带著疑问语气。

  「笨,百姓中的猎户才这样活著。」二皇子说完又有些迟疑,转头问他:「皇兄,你说对吧?」

  「……」

  「对。说得很对呢。」

  周敬阳拎起生锈的铁锅,发现兄弟们的情谊也如这铁锅,因为外间的种种,变得锈蚀、发黄、变质,再也不复当年的模样。

  ****

  「东西很多啊。」贝锦堂大大咧咧地走到洞里的架子上,把当年三皇子拿来的小刀拽出来把玩,「是你小时候的游戏场所?这刀质量不错,你家很有钱。」

  「兄弟间嬉戏。」周敬阳想到后来的生分,心下微凉,可觉得又不能怪到几个兄弟头上,便有些释然。

  「真好,我是独子。我爹惧内,就娶了我娘一个人。我娘肚皮还不争气,只生了我一个。」贝锦堂半是实话、半是谎话。事实的真相是他娘本想再生四个孩子,权作五鼠,可贝大掌门害怕自己被气死,便偷偷吃了药,不让贝夫人受孕,贝夫人发觉的时候,贝锦堂已经十来岁了,她也过了生孩子的年龄……想到自己的爹爹被娘追打的模样,他发现娘亲不愧是东海十三帮总舵主的女儿,要多骠悍有多骠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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