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炸弹,稳稳地落在瞪大眼的阿六怀中。
「呃,是啊……是啊,对,是院长交代的,没错。」
如果他敢不点头,怀中的未爆弹绝对会在大少离开后,自己引爆,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她多大?叫什么名字?」虽然肚子还看不出凸隆,但此刻的曲映雪眼里透着满满的母爱。「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她……不大,她叫小可。」拓拔烈盯着曲映雪看,嘴角陡地上扬。
他敢拍胸脯保证,他大嫂绝对符合小可想要的「大姊姊」模样?大嫂和小可两人,虽然长相不同,个性也是南辕北辙,但她们两人之间有种他说不出的相似味道——
「大嫂你要去看她当然好!」
一心只想着讨小可欢喜,回答的太快,却忘了小可一曝光,大哥若是发现小可是个「大」孤女,一定会多加注意,要是他又发现小可常带给他「小小灾难」的话,恐怕小可会立刻被隔离。
「不过,小可她很活泼,她很会爬树,我怕她一个不注意……会撞伤大嫂,大嫂现在怀孕……」拓拔烈一脸严肃,虽然面对着曲映雪,但话却是说给他大哥听。
闻言,拓拔寿的两道浓眉在拓拔烈的预料中,担忧地紧蹙起。「我看,还是不要去的好,我先带你回家休息。」
「对,大嫂,你有孕在身,要多休息,别太劳累了。」拓拔烈正色的附和大哥的意思。
曲映雪低头不语,拓拔寿紧张的问:「映雪,如果你很想去看小可,那,我们就……」
拓拔寿的话,令拓拔烈紧张的差点断气,还好曲映雪摇了摇头,他才暗暗松了口气。
「不是,我只是想到映兰……她也常常爬树,以前姑姑的婆婆生起气来想打人,表哥就教映兰爬树,只要爬到树上,婆婆就拿她没辙……可是她只会爬上去,不敢爬下来……」
想到小妹至今还未找到人,曲映雪伤心又自责地掩嘴哭了起来。
「映雪……」拓拔寿搂着心爱的妻子,安抚着:「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映兰的。」
「大嫂,对不起……」拓拔烈一脸歉意。
都怪他,干嘛提到爬树的事!
「不,没事,」抹掉泪水,曲映雪强颜欢笑。
「我们先回去吧!」
「大少,我送你们。」阿六机警地趁机开溜,免得被怒轰一顿。
拓拔寿搂着满面泪痕的曲映雪,和弟弟打了招呼后,离开办公室。
目送他们离去后,拓拔烈杵在原地,愣愣地想着方才大嫂说的话——
只会爬上去,不敢爬下来……那天小可不也是如此……
眉头皱起,照医生的说法,小可极有可能是出车辆,才会导致脑部受伤的。
他想起二哥曾调查到,当初载曲映兰到机场的那辆车出了车祸,车上的人全死了,就是不见曲映兰……难道……小可会是他们一直在找的曲映兰?
对,只要有照片,比对一下,不就知道了!
转身,拓拔烈想打电话给甫离开的大哥,他走到办公桌前,却停了下来——
「不行,刚刚大嫂哭得那么伤心,大哥现在一定很不愿再听到有人提曲映兰的事,万一小可不是曲映兰……大嫂失望之余,一定会哭得更伤心……」
而且,他大哥的脸一定会很臭!
过一阵子再说吧,反正小可就住在他家,随时可以求证。
第七章
拓拔烈开车载着小可到以前孤儿院附近的教堂,参加院长的追思礼拜,回程的路上,小可安静的令他担忧。
这些天来,为了带小可参加追思礼拜,他试着和她说一些院长生前特别疼她的事情给她听,但她完全听不进去。
也许因为他没帮她找到她想要的人姊姊,所以她依旧把他当成某种「假想敌」——
这几天,她已经不提要找大姊姊陪她的事,但却开始「攻击」他。
她采取的攻击方式,在他看来,彷若像在扮家家酒一样。
除了常在他背后拿橡皮筋弹他,在他下班回家后,在他房间的走廊前设下各种「陷阱」想害他,包括放黏鼠板、洒一堆图钉,还有拉钓鱼线想绊倒他……
她设的那些「陷阱」令他莞尔,若不是太忙,他还真想教她一些较具有「杀伤力」的陷阱。
他猜,她的本性应该就是如此调皮吧!
来的路上,她还气鼓鼓的,直说他一定是要把她载去卖,还煞费苦心地收集了一大包橡皮筋,准备随时可以攻击他。
此刻,他倒希望她像来时那般聒噪,气他、骂他都无妨,就是别低首,紧锁着眉头,半句话也不说——这样的小可,很是令他担忧。
「小可——」边开着车,拓拔烈边唤她。
她似乎没听见他的叫唤,依旧维持着原姿势,表情愈来愈凝重。
拓拔烈跟着皱起了眉头。
今天,他要她把之前在孤儿院捡回来的纪念品,全部还给小朋友们,还是还了,可是她完全不认得他们,连何姊以及孤儿院的老师,她也不记得——
原先他还希望和小朋友在一起,无论是好或不好的记忆,她都能想起一些,但,依方才在教室的情形看来,她是彻底忘掉那一小段记忆,也许再也记不起来了。
「小可,你怎么了?」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轻推着她。「小可,你……为什么哭?」
一滴泪珠滴落在他的手背,惊诧之余,拓拔烈忙不迭地把行进中的车开往路边停下。
「你是不是觉得身体不舒服?」黑眸里,混杂着焦急和担忧。
坐在驾驶座旁的曲映兰,闻言,不语,点点头。
「是不是安全带系得太紧了?」
才松开系住她身体的安全带,她整个人便往他怀里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阿烈,臭阿烈,都是你害的,你为什么要带我到教堂去?我一定是被不好的东西『煞』到,才会觉得很想哭……呜……臭阿烈……」
她突如其来扑进他怀里,错愕之余,腾在半空中的手,在她的哭声中,缓缓地落下,轻拍着她的背。
「没事、没事,哭一哭……就没事了……」他气自己嘴笨,连句安慰的话,都不会说。
她的头在他怀中蹭着,「阿烈,我明明不想哭的,可是为什么眼泪一直掉?呜……我不要哭啦,都是你害的!」
「好,都是我的错。」
不懂得如何安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搂着她,轻抚她直直的秀发,呵护着哭泣的她。
他想,即使小可忘了院长,但以往院长对她的好,早已深植她心中,是以,院长过世,在她心底深处,仍不免存有一份小小哀伤,才会不自觉地哭泣掉泪。
「都是你啦!」她粉拳抡起,捶着他健壮的手臂,一边哭,嘴里一边喃喃念着:「你要带我去那里,也该摘抹草或者是芙蓉叶让我带在身上避邪呀!呜……不过,那里是教堂,应该带十字架才对,要不,一整颗蒜头也行。」
理不清自己两行清泪为何停不住,曲映兰把自身哭个不停的因素,归类于被某种看不见的「邪气」沾上身之故。
她记得以前在路上遇到丧葬队伍,姑姑都会随手摘下路边人家种的抹革或一些可以避邪的植物叶,让她们带在身上,以防「卡」到不洁的东西。
她想,她一定是被他带去教堂参加那个院长的追思礼拜,她两个眼睛看院长的照片看得太久,才会……
「都是你啦!臭阿烈,你好坏心,一定是希望我哭死……对啦,你带我去那里?一定就是这个目的。」